曲江池畔，芙蓉园。
今日的皇家园林，在这个绝灵的时代，竟显出几分只有盛世才有的奢靡气象。
彩幡招展，丝竹声声。
巨大的紫檀木高台搭建在湖心，四周轻纱曼舞。
长安城的权贵圈子，几乎全到了。
王家、卢家、崔家五姓七望的主母们。
一个个穿金戴银，头上的步摇晃得人眼晕。
她们聚在一起，看似在赏花，实则在互相攀比。
“听说了吗？这次陛下搞这个祈福大典，说是得了什么天降祥瑞。”
“切，能有什么祥瑞？现在的国库都快空了，我看八成是想找个由头让我们捐钱。”
“就是，上次那长孙家被抄，搞得人心惶惶，这次要是敢强要，咱们就装穷。”
几个贵妇摇着团扇，窃窃私语。
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屑。
在她们眼里，那个皇帝和天后，不过是运气好才坐在那个位置上。
哪怕如今凭借强硬手段起势，又能拿他们世家如何？
论底蕴，哪里比得上她们这些传承多年的世家？
就在这时。
一阵悠扬的编钟声响起。
全场肃静。
李墨牵着苏清雪的手，缓缓登上高台。
今日的苏清雪，换上了一身特制的凤袍。
那布料经过特殊的浆洗，挺括而有光泽。
上面用金线绣着九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更让人难以转移注意力的。
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香气。
不同于刺鼻的胭脂粉味。
那股香气清幽、高雅，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
微风轻轻一吹。
那股香气飘散开来。
台下的贵妇们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直了。
“这是什么香？”
“好闻得紧！比波斯进贡的蔷薇露还要纯正百倍！”
“天后今日这气色怎么看着比那二八少女还要水灵？”
李墨扫视全场，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今日朕请诸位来，不为别的。”
“只因前些日子，朕梦游太虚，得太上老君指点。”
“赐下几件仙家宝物，用以镇压大唐国运。”
“但老君有言，宝物有灵，需寻有缘人。”
“朕不敢私藏，特此请诸位共赏。”
说完，他拍了拍手。
啪、啪！
高台后方，帷幕缓缓拉开。
并没有直接展示宝物，而是走出来一个女人。
看清那个女人的瞬间，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是萧淑妃？”
“她不是被打进冷宫了吗？”
“天呐，她怎么敢出来？”
只见萧淑妃穿着一身火红的舞衣，赤着双足。
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那身段依旧妖娆。
只是此刻，她的脸上写满屈辱和恐惧。
就在半个时辰前。
那个可怕的天后，让人把她从冷宫提出来，还扔给她这件衣服。
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挺会跳舞吗？以前在陛下面前跳得不是很欢吗？”
“今天给你个机会。”
“跳得好，赏你一顿饱饭。”
“跳不好，就把你做成真的人彘。”
萧淑妃看着台下那些曾经对自己阿谀奉承，如今却指指点点的贵妇们。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她不想变人彘。
她咬着牙，随着乐声，开始舞动。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业务能力确实强。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那舞姿依旧动人心魄。
然而。
李墨要的不是她跳舞。
随着萧淑妃的一个旋转动作。
两个太监抬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架子，悄无声息地放到了她面前。
苏清雪手指轻弹。
一道劲风扫过。
红布滑落。
一面足有半人高的落地水银镜，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阳光正好打在镜面上。
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柱。
萧淑妃正对着镜子。
她整个人僵住了。
舞步乱了。
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那个眉眼如画，却满脸凄苦的女人。
那是我？
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自己。
连眼角的一颗泪痣，连发丝的一点凌乱，都纤毫毕现。
那种冲击力，对于一个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人来说。
无异于看见了另一个维度的自己。
“啊！”
萧淑妃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镜子里的人。
这一幕。
通过镜面反射，清晰呈现在台下所有人的眼中。
台下瞬间炸锅了。
所有贵妇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顾不得仪态，顾不得矜持。
看向镜子的眼神，比看见初恋情人还炽热。
“那是什么？”
“镜子？世间怎会有如此透亮的镜子？”
“那是把魂儿都照进去了啊！”
“我要它！不管多少钱，我要它！”
王家主母的手都在抖，死死抓着身边的丫鬟。
“快！快回去取银票！”
“把库房里的现银都搬来！”
“这镜子要是落到卢家那个贱人手里，我以后还怎么在长安混？”
李墨看着台下那群陷入疯狂的女人，嘴角有点压不住了。
看来爱美之心，不管哪个朝代的女人，皆而有之。
他走到镜子旁，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镜面。
从穿越前的牛马经历当中，李墨悟到了一点：
出来搞钱，最重要是会讲故事！
“此物名为太清玄玉镜。”
“乃是用九天玄冰，历经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
“常照此镜，可明心见性，驻颜延寿。”
“更重要的是”
李墨顿了顿，声音压低，充满了诱惑。
“此镜全大唐，只有这一面。”
“原本，朕是打算将其供奉在太庙的。”
“但既然是祈福大典”
“朕决定，将其赐予对大唐功德最大之人。”
“所谓功德，不在心诚。”
“而在香火钱。”
这一刻。
李墨感觉自己像是大唐最大的带货主播。
“起拍哦不，起捐价。”
“一千两黄金。”
全场寂了一秒。
然后爆发出猛烈声浪。
“王家愿捐两千两！”
“卢家出三千两！”
“崔家出五千两！这镜子是我的！”
“滚！你们崔家那点底子也敢争？我郑家出八千两！”
那些平时为了几贯钱，都要跟佃户斤斤计较的世家主母。
此刻就像是疯了一样，把黄金当成石头往外扔。
坐在角落里的几个胡商，更是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看得更远。
这东西要是运回波斯，运回大食，甚至运到更远的罗马。
那些国王和女王，绝对愿意用一座城池来换！
“一万两！”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粟特商人站了起来，操着生硬的汉话吼道。
“我出一万两黄金，外加一千斤精铁！”
李墨的眉毛挑了挑。
精铁？
这可是好东西。
这胡商，上道！
他微笑着看向那个胡商，眼神里充满鼓励。
“看来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很有诚心啊。”
“还有比这更有诚心的吗？”
王家主母气得脸上的粉都掉了。
“一万二千两！”
“外加外加我家在城南的两座粮仓！”
为了面子。
为了那该死的虚荣心。
这群女人彻底杀红了眼。
李墨站在台上，听着那些不断攀升的数字。
心里乐开了花。
这哪是在卖镜子。
大唐的工业革命资金筹集，就靠这些富哥、富姐们了！
“王莽。”
他侧过头，对躲在屏风后面的王莽低声说道。
“记下来。”
“那个胡商，待会私下接触一下。”
“告诉他，镜子还有小的。”
“只要他能搞来硫磺、硝石，还有黑色的油。”
“要多少有多少。”
王莽在后面笑得嘴都歪了。
手里拿着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墨哥，这招绝了！”
“这帮娘们太疯狂了！”
“刚才这一会儿功夫，咱们的高达腿部装甲的钱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