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为期两天，周一上午只有一场语文。
语文考试林雾倒是胸有成竹。
进考场前，沉明落抓着她，虔诚拜了拜，林雾嘴角一抽，总感觉这样象是在拜死人。
“这样真的有用吗？”
沉明落直起身，睁开眼睛，她今天戴了一个浅蓝色的美瞳，“心诚则灵。”
林雾似懂非懂。
下午考数学，感觉可以趁着中午吃饭，拜一拜学神。
这样想着，她低头给徐京妄发了一条消息。
忧郁小甜：【你今天中午去哪个餐厅？】
小徐老师：【三号餐厅，离得最近。】
忧郁小甜：【吃什么？到时候咱俩见一面。】
聊天框上方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半天。
监考老师都进来了，一边拆试卷，一边说：“大家把手机交一下。”
忧郁小甜坐在位置上，等其他人都把手机交到手机柜里回来后，她才收到消息。
小徐老师：【好。】
林雾啧了一声，没想明白这人墨迹这么久，就发了一个字。
她站起身，飞快交了手机。
与此同时，隔壁的高一教程楼。
走廊尽头的高一十一班。
第一节课是早自习，是学生个人支配时间，有人背语文英语，有人背政治历史，还有一些人低头做题。
班主任杨姐从前门进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先停一分钟。”
教室逐渐安静下来。
前面几排的同学察觉到门外有人，已经伸出头张望了，后排的同学还不知道怎么了。
“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杨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门口的人进来。
付瓷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靠近走廊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人。
那人懒懒地站着，穿着校服，胸口上挂着烫金名牌，他似乎对名牌很感兴趣，冷白的指尖不停地摩擦着名牌的拐角。
绿得有些偏蓝的发色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在额前，从鼻尖到下颌的那一条线特别漂亮，特别吸睛。
她小声跟后桌的好朋友说，“是个帅哥哎。”
黄月捧着脸，“有多帅？”
付瓷想了想，“感觉不比高三那几个学长差哎。”
“呵。”
黄月的同桌冷笑一声，他不屑地说，“花痴。”
付瓷皱着眉，“我和月月说话，又没跟你说话。”
宋竞安薄唇紧抿，“那你别让我听到。”
“你……”
付瓷气得语塞，她扭过头，马尾在空中滑过弧度，发圈上的小樱桃特别可爱。
宋竞安下意识攥紧了手。
难得来一个转学生，大家都在小声讨论着。
直到少年背着书包走进来，所有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杨姐丝毫不意外，学生时代的帅哥和美女都能引起轰动。
她知道林寻的家世背景，笑着说：“林寻同学，可以跟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林寻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
他经常转学，转到一个新班级，融入一个新的班集体。
他抿着唇，尤豫两秒，“我不喜欢做自我介绍，能不做吗？”
杨姐愣了一下。
下面的同学也跟着愣了。
黄月往前凑近一点，在付瓷耳边说，“他好有个性哦。”
付瓷捂着唇，“他那个发色就挺有个性的。”
华光虽然对仪容仪表没有要求，染发化妆的人特别多。
但是像林寻这种发色，还是偏少的。
因为没几个人能驾驭得住。
这种发色对颜值和肤色要求极高。
学校大部分染发的男生都是染了棕色这种不出错的，或者是挑染。
宋竞安抱着骼膊，看着讲台旁边的新学生，烦躁地骂了一句：“真他么能装。”
付瓷听见了，她脊背一僵，决定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杨姐被震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你先去那个位置上吧。”
她指着靠窗倒数第三排。
付瓷愣了一下，她同桌上周出国了，现在确实没有同桌。
林寻点了一下头。
他背着书包走到倒数第三排的时候，飞快瞟了一眼周围的人。
同桌是个挺温柔的女生，看起来很害羞的性格，应该挺好相处。
前桌是个很瘦的男生，看着也挺老实的。
唯一不欢迎的，是他的后桌。
这人的不耐烦和讨厌已经写在了脸上。
虽然他们是第一天见面，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惹了这人。
林寻丝毫不意外。
毕竟帅哥嘛，总要经历常人不能经历的事情。
他这张脸，就已经让普男嫉妒了。
这么想着，林寻脸色比宋竞安更臭，他轻篾地瞥了这人一眼，从容地坐下去。
如愿听到了一句低骂：“操。”
林寻心里一阵暗爽。
跟他比装逼，他这辈子还没服过谁。
杨姐走了以后，班里重新恢复了热闹。
有人在认真学习，还有人趁着早读声音跟同桌聊天。
其中还有不少人时不时偷看林寻一眼。
林寻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
他每次到一个新学校，都跟动物园的猴子没什么区别。
他从书包里摸出刚领到的新课本，随便翻了两眼，又丢到了一遍。
“那个……”
他新同桌凑近一点，有点害羞地说，“下节课是语文，老师让提前预习一下，你可以先看看。”
林寻愣了两秒，“哪篇课文？”
付瓷低声说了课文的名字。
“谢谢。”
林寻看课本去了。
看了没两眼，他就烦躁地丢到一边，不想看了。
付瓷察觉到他的动作，“你要是哪个地方不明白，可以问问我。”
林寻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人还挺善良的。
他刚想说不用了，椅子忽然被人踹了一下。
林寻：“……”
他扭过头，看着宋竞安，“哥们贵姓啊？”
宋竞安抱着骼膊，“宋。”
宋竞安是宋家大房的私生子，最受他爸宠爱，京城消息灵通的都知道。
所以他这一声十足的骄傲。
以为林寻会惧怕。
结果没料到林寻完全不了解这些事情，他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姓跳呢。”
宋竞安皱着眉，似乎没明白过来。
林寻慢慢悠悠地说：“跳梁小丑。”
“我去你妈的。”
宋竞安怒火高涨，很久没有人这么下过他面子了。
他刚准备动手，结果林寻手速比他更快，一本书砸到了他脸上。
-
惊天一声响。
平地惊雷一样。
班里象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秒安静下来。
付瓷跟黄月吃惊地看过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新鲜事了，全班人都在张望着。
宋竞安直接被打懵了。
林家这一代孩子本来就少，那位大小姐还在读高三。
韩家跟薄家大部分都是高二高三。
整个高一年级，没有一个人敢惹他。
更别提象今天这样直接打在他脸上了。
宋竞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一拳头抡了上去，“你他妈敢打我，不想活了？”
出拳速度在林寻眼里比乌龟还慢。
他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腕，往后背一压。
宋竞安一阵头晕目眩，直接被他压在了桌子上。
少年低着头，眉眼间的神态桀骜难驯，他眼里带着点儿冷冷的笑意，另一只手拍了拍宋竞安的脸，“还敢骂人吗？”
宋竞安面色紫胀，“老子就骂你，你能怎么样？”
“那你爹现在就揍你了，你能怎么样？”
林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宋竞安整个脸都随着他的力道偏了一下，脸颊一阵红热的感觉，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被打成这样，面子碎得不行。
他又是个十分记仇的性子，阴狠地看着林寻，“我可是宋家的人，你动我之前，先掂量掂量你的父母能不能承受得住宋家的怒火。”
林寻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确实搞不懂这些上流圈子里的事情。
宋竞安没有错过他的停顿，他心里一安，“你现在放开我，给我磕个头赔罪，我就放你一马。”
林寻哼笑一声，一巴掌扇在了宋竞安的另一边脸上。
他虽然不懂，但是今天进校门之前，林雾特意嘱咐过他。
好好学习，不要跟人打架，如果受欺负了，那就随便打，这个学校里，除了老师，谁都能打。
宋竞安被扇得懵了，“我操你妈……唔……”
话音还没落，又是一巴掌。
最后这场闹剧被姗姗来迟的杨姐阻止了。
两人都被提到了办公室里。
杨姐抱着骼膊，来回踱步，不停地深吸气，一看就是气得不行。
她先是看了一眼宋竞安。
这人原本还是个小帅哥，这会儿脸肿得象个发面馒头，眼皮耷拉着。
她又看了一眼林寻。
这人一点伤都没受，吊儿郎当地站着，不知道想什么，都走神了。
这场架一看就是碾压式的。
也不知道这宋竞安为什么这么缺心眼，一直挨揍，还一直跟人家打。
杨姐摸了一把脸，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三岁。
这两人，一个姓宋，一个姓林。
没有一个好惹的。
她沉默一会儿，说，“让你们的家长在中午放学之前来一趟。”
“知道了。”
宋竞安应了一声，他瞟了林寻一眼。
林寻看他的眼神象是在看神经病。
宋竞安说：“你嚣张不了了。”
“哦。”林寻撇撇嘴，“我好害怕哦。”
“别吵了，先回去上课。”杨姐挥挥手开始赶人。
林寻实在是有点犯愁。
哪有第一天上课就被叫家长的。
这样会不会让江繁星失望呢。
这么想着，林寻给林雾发了一条消息。
隔壁的高三教程楼。
林雾最后检查了一遍试卷，提前交卷了。
她拿着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看手机，最上面的就是林寻的消息。
林寻之前的网名是“你邹爹”。
改完名之后，又变成了“你寻爹”。
林雾被这个波浪号惊得浑身一抖。
忧郁小甜：【有话好好说，都是亲姐弟，没必要这么渗我。】
林寻直接秒回。
你寻爹：【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林雾右边的眼皮跳了一下。
忧郁小甜：【你说。】
你寻爹：【我今天不是第一天开学吗？班主任就挺想见见你的，让你中午之前来一趟。】
“……”
林雾的沉默震耳欲聋。
忧郁小甜：【上次林肆被请家长，就是这么说的。】
你寻爹：【……哦。】
你寻爹：【办公室在六楼。】
忧郁小甜：【演都不演了。】
这么说着，她又任劳任怨地去了一趟高一的教程楼。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音。
“你家长怎么还不来？我今天倒是要问问你家长，是怎么教育出你这么不讲理的孩子的。”
林雾推开门，只见林寻一脸无所谓地站在左边，右边是一个发面馒头和发面馒头的方便面妈妈。
女人手上挎着一个名牌包，披着方便面波浪头看了过来。
林雾身上还穿着校服，她正准备说话，女人脸上怒火冲天的神情忽然变得谄媚起来，她笑呵呵地凑过来，“雾雾，你怎么来了？”
林雾有点疑惑：“阿姨，你是……”
“我是……”女人忽然语塞，她压根不是宋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不知道怎么介绍。
于是她一把抓住宋竞安，介绍道，“我是宋竞安的妈妈，他之前去过你生日宴呢。”
林雾瞥了一眼发面馒头，没什么兴趣地“哦”了一声，又看向一边的班主任，“老师，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杨姐愣了一下，“我好象没找过你吧。”
林寻说：“老师，你不是让我叫家长吗？这是我姐姐。”
这一声姐姐把女人惊了个够呛，“什么？”
“不可能。”宋竞安立马说，“我之前见过林家那位少爷，不长你这样。”
“小寻是刚找回来的，还没有对外公布呢。”林雾皮笑肉不笑，“……所以阿姨，你刚刚骂得那么难听，是在骂我弟弟吗？”
林寻怔了好半天。
他有点不习惯地垂下了眼皮，盯着自己的名牌。
他还是第一次拥有这种东西，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
女人傻住了，她连忙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她讪笑着说，“小孩子之间闹闹别扭很正常的。”
林雾听着这话，无比佩服这人的脸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小学生呢。
“既然是误会，那我弟弟也不能白白挨骂对不对？”林雾唇角勾了起来，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