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教授果然如约而至。
他甚至还特意带上了自己当年亲手写下的一本,关于痕迹学研究的私人笔记。
美其名曰,是来给技术科的那些年轻后辈们“传经送宝”的。
他一到市局,就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从局长到普通的干警,见到他都得恭躬敬敬地喊上一声“钱老”。
老马更是亲自到大门口去迎接,那副热情劲儿,就好象真的是在迎接自己的救星一样。
“钱老!您可算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他将钱教授一路引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钱教授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坐,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东西呢?拿来我看看。”
“哎哟,钱老,您别急啊,”给他倒茶,一边故作为难地说道,
“不瞒您说,那份报告现在不在我这儿。”
“不在你这儿?那在哪儿?”钱教授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嗨,您是不知道,”老马一拍大腿,抱怨道,
“军区那边,也掺和进来了!那个翟青山,您知道吧?现在的翟副师长!他非说,这个案子涉及到军事机密,硬是把那份报告,给要走了!”
“还专门把它锁进了他们军区保密等级最高的物证室里!”
“说是等他们军方的专家研究透了,再给我们。”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不是瞎胡闹嘛!”
老马的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正好打在了钱教授最担心的那个点上。
军方介入了?
还把证据锁进了最高级别的物证室?
钱教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市局的物证室他有的是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可军区的物证室,那可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别说是他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
不过,他毕竟是钱文海。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同样义愤填膺的样子,跟着老马一起痛骂起了军方的霸道和不讲理。
心里却在飞速地盘算着。
看来,正常的渠道是走不通了。
他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
一个能让他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到或者是毁掉那份报告的办法!
……
接下来的两天,钱教授没有再主动联系老马。
他就象是真的相信了老马的说辞,耐心地等待着军方的研究结果。
但他自己却在暗中开始了一系列的诡秘行动。
他利用自己那张遍布整个奉天市军政两界的巨大关系网,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起了关于军区物证室的一切。
从物证室的安保布局,到警卫的换班时间,甚至是哪个牌子的锁最容易被打开。
他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钱文海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不知道的是。
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打的每一个电话,他见的每一个人,都早已被一张更大的网,给死死地罩住了。
翟青山早就已经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权限,对他进行了24小时的全天候秘密监控。
他和他背后的那些人,所有的狐狸尾巴,都在一点一点地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之下。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
那条潜伏了三年的老狐狸,在确认了所有的危险都已解除之后,开始了他最后的狩猎。
他没有选择军区的物证室。
因为他经过周密的调查和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
军方的介入,只是一个幌子。
是翟青山和老马用来保护证据的烟雾弹。
那份报告真正的藏匿地点,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那就是市局刑侦队,那个看似普通,却由老马亲自掌管钥匙的,专用物证室!
他太了解老马了。
那是一个极其迷信自己经验和能力的老顽固。
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交到别人的手上。
他只会把它放在自己最熟悉,也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一个心理上的博弈。
而钱教授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他相信,自己已经看穿了对手所有的伎俩。
深夜十一点。
市局的大楼,早已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有走廊里几盏昏暗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一个穿着深色工作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看起来象是深夜来维修线路的电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刑侦队所在的楼层。
他就是钱文海。
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工具箱。
他熟练地避开了所有夜班巡逻的保安,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那间挂着“物证室”牌子的厚重铁门前。
钱文海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套极其专业的开锁工具。
那不是普通小偷用的铁丝。
而是一套由境外特工组织专门为他定制的精密微型器械。
他将耳朵轻轻地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手指灵巧地拨弄着。
只听见“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把在老马看来坚不可摧的特制大锁,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钱文海推开门,闪身而入。
然后又迅速地将门从里面轻轻地关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多馀的声响。
物证室里,一片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和文档纸张混合在一起的独特味道。
钱教授没有开灯。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手电筒,把它含在了嘴里。
一道微弱却极具穿透力的光束,瞬间就照亮了他眼前一排排高大的铁皮物证柜。
钱文海的目光像雷达一样飞快地在那些贴着封条的柜门上扫视着。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最里面那个,贴着“绝密”标签的保险柜上。
就是它了!
他走到保险柜前,再次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另一套更加精密的工具。
这一次,他甚至还戴上了一个像医生听诊器一样的东西。
钱文海开始破解密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终于!
伴随着一声极其细微的机簧弹动的声音。
保险柜的门,开了。
钱教授的心,猛地狂跳了起来!
他用手电筒往里一照。
只见在保险柜的最上层,赫然放着一个用牛皮纸袋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物证袋!
上面还贴着一张崭新的标签。
标签上用红色的油性笔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北郊车祸案——关键物证(指纹)”!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