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队伍在星空中拉出长长的轨迹,战舰的引擎发出濒死的哀鸣。
金属外壳因超负荷运转而发烫,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尾焰在黑暗中拖出刺眼的光带。
可身后那团黑雾始终如影随形,象一块黏在骨头上的腐肉。
虽不紧不慢地蔓延着,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明明可以瞬间追上,却偏要吊着,享受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快感。
“它还在跟着!”雷帝回头望去,瞳孔因恐惧而收缩成针。
黑雾边缘的触须在星空中轻轻摆动,每一次晃动都让周围的星辰熄灭一颗,化作细碎的黑尘,仿佛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残酷游戏。
他咬着牙将雷矛插在战舰甲板上,金色雷电顺着甲板蔓延,在船尾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电网,“试试这个!”
雷电噼啪作响,带着撕裂天地的威势,却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便失去了光泽。
像被墨汁浸染的银线,迅速变得漆黑、腐朽,最后连一丝电花都不剩。
雷帝闷哼一声,电网崩碎的反震让他手臂发麻,虎口裂开。
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也随之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
“没用的。”显圣帝君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他刚用星符布下一道防御阵,符文闪铄着古老的光泽。
却被黑雾轻轻一触便化作飞灰,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
“这东西……根本不遵循任何法则,我们的力量对它而言,就象萤火之于皓月。”
叶秋站在旗舰的舰桥上,望着舷窗外那片不断逼近的黑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深深陷入掌心。
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正在缓慢却坚定地侵蚀着队伍的生机。
战舰的灵核在加速衰竭,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士兵们的仙力流动变得滞涩,脸色苍白如纸。
连空气中的灵气都在被悄无声息地吞噬,化作黑雾的养料。
“叶大人,我们……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一个年轻的妖族士兵扶着断裂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簌簌掉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的战友在刚才的爆炸中被黑雾卷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只留下一滩迅速变黑的血迹。
叶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他看到昊天仙帝正站在船头,金色帝威如屏障般护住整支队伍。
可那屏障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象一件即将破碎的琉璃盏。
这位执掌天庭万载的至尊,此刻眉头紧锁,鬓角竟已染上了一层霜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千万年。
“到南域古阵遗址了!”
三太子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挣扎的希望。
他指着前方星空中浮现出的无数残破石柱,石柱上刻满了模糊的符文。
那是上古时期遗留的防御大阵,曾抵挡过诡异一族的入侵,是南域最后的屏障,
“上古大阵!或许它能挡住黑雾!”
“所有人进入阵中!”昊天仙帝沉声下令,帝威猛地爆发,如无形的大手将所有战舰推向石柱群。
各族仙帝纷纷落阵,灵山佛陀口诵经文,佛光如流水般注入符文,让那些黯淡的刻痕重新亮起。
妖域真龙吐出龙珠,温润的光芒点亮了半截石柱,龙珠表面却迅速蒙上一层黑雾。
摩天魔修们则割开手掌,将精纯的魔气灌入阵眼,试图用魔道之力激活这沉睡的古阵,他们的脸上满是决绝。
符文缓缓亮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将队伍护在中央,光罩上流转着上古的气息,带着镇压万古的厚重。
当黑雾触碰到光罩的刹那,剧烈的碰撞让整片星空都在震颤。
光罩上的符文疯狂闪铄,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却真的将黑雾挡在了外面,连一丝黑气都无法渗入。
“成了!”有修士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眼中重新燃起微光。
可下一秒,光罩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细如发丝,却在瞬间扩大。
一根漆黑的触须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象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卷住了一位正在全力催动阵法的魔修长老。
黑色的纹路从他的皮肤蔓延到灵魂,最后连神魂都被吸食殆尽。
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皮囊,从半空中坠落,砸在石柱上化作飞灰。
触须收回时,光罩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像被撕开的伤口。
更多的触须如同毒蛇般涌入,在阵中肆意穿梭。
所过之处,修士们纷纷倒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护阵!”昊天仙帝怒吼着打出一道帝威。
金色的光芒如利剑般震碎了几根触须,可断裂的触须化作黑雾。
转眼又凝聚成新的触须,更粗、更黑,根本杀不尽,反而越来越多。
雷帝冲上前,雷矛横扫,银紫色的雷光撕裂长空,却被一根突然从地下钻出的触须缠住了脚踝。
黑色纹路瞬间爬上他的小腿,腐蚀着他的仙骨。
他猛地斩断自己的半只脚掌,鲜血喷涌而出,跟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退!守不住了!这古阵……早就废了!”
显圣帝君正想用星符加固光罩,一根触须突然穿透他的胸膛,从后背穿出,带着淋漓的金色血液。
他低头看着胸口那团不断扩散的黑暗,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去,随即化作释然的苦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兵器掷向叶秋:“叶大人……带着他们……走……活下去……”
在空中化作漫天符文,如绚烂的烟火,短暂地阻挡了触须的追击。
显圣帝君的身体却在黑雾中迅速消融,连仙魂都没留下一点痕迹。
只有那把兵器的碎片在星空中闪铄了片刻,便彻底熄灭。
“帝君!”叶秋目眦欲裂,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他看着这位总是从容不迫的帝君消散在黑暗中,一股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几乎要将他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