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默然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道:”没有问题。”
罗尼亚称颂“真实造物主”的时候,虽然好象已经说出了他的真名,但用的却是都坦语,无法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她倒是不用担心罗尼亚已经是被真实造物主搞坏了脑子的虔信徒,但如果一个城市多半都是真实造物主的浅信徒——那也是足够惊人的了。
克洛伊直觉地感受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保甲制度限制了兰桥人的人身自由,但“真实造物主”却直言将要降灾于这座城市对兰桥的普通人,包括处在保甲制度中管理层的保长也是一样,就是罗塞尔大帝的那句话: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
既要遵守保甲制度,又要防止自己免受灾难,那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如“极光会”要求的那样,称颂、然后信仰。
这也就是真实造物主的信仰能在此如此迅速的扎根的原因所在了一对于失去生命的恐惧,让他们臣服。
克洛伊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仍然狼狈的保长罗尼亚,道:
“好了,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一些——所以我也就不寻求你的甲长的位置了,现在告诉我,怎么能见到兰桥的掌权者,纳什?“
“掌权者纳什——”罗尼亚抬起头,又怯弱地垂下眼睑,“他们在墓园区中央的古堡——如果想要求见,必须拿出足够的理由。“
“没什么理由,我就是理由本身—就象今天我来找你一样。”
克洛伊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将手搭在了房门的把手上。
行将离开的时候,她却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头。
她回头望了一眼疲惫与虚弱之色明显的保长罗尼亚,还是说道:
“我嗅到了疫病的气息——如果不想要大范围的死亡,就最好履行保长的职责,命令他们最近减少活动。”
咔哒。
留下这句话,克洛伊便转动门把手,只留下罗尼亚与床上的少女,就如同第一次踏入这里时一样。
一个刚刚进入城市的少女,想要直接面见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者—这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够达成的事情。
当然克洛伊作为一个非凡者,总会有能吸引“纳什”注意的方法,但她并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
而克洛伊现在已经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保长又没有直接与最高统治者对话的权限,所以她也就只能另辟蹊径一抛开保甲这种畸形的森严制度,找到能够代表国家与兰桥的统治者,纳什家族对话的方法。
也就是各国的领事馆。
既然把守着航运要道的兰桥是北大陆各方殖民势力政治博弈下的产物,那么各个国家也都在这里设置了联系。
经过了解,这些教会、国家的联系人都统一居住在一片不被保甲制度所影响的局域。
克洛伊几次询问之后,终于在太阳落山以前,敲开了一栋大型别墅的门。
仆从打扮的南大陆面孔隐藏在厚厚的面罩之下。看见克洛伊之后,他显然有些尤豫:
“不好意思,主人说最近一定要严格控制上门的人数,请问,你是找——“
“找柯西先生。”克洛伊从挎包中抽出自己的“审判之剑”“我是鲁恩的勋爵,克洛伊·弗孔,当他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就会明白的。”
“勋爵阁下”男仆见克洛伊说得信心十足,便退后了半步,没有接过那把看上去就价格高昂的直剑,躬敬地行了一礼,“我马上去叫柯西先生。”
因为政治上敌对的缘故,鲁恩的公司在兰桥没有什么业务,柯西作为特使,也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整天无所事事。
倒是有一些需要和鲁恩开展贸易的跨国公司、本地公司会时不时送点礼讨好这位特使。于是他也就保持着鲁恩人的内敛含蓄,常常留在自己的住处,履行自己连络人的职责。
接到仆从的通报之后,柯西立即匆匆跑下楼,一看到克洛伊的面孔,便眼睛一亮:
“你认识我?”克洛伊好奇地将目光递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从脑海中搜寻自己可能在什么时候见过他,“说实话,我在社交场活跃的时间可不长,这个勋爵的名头是否值得拿出来,我都有些吃不准。”
柯西呵呵笑了起来,为克洛伊扶住门,让出一个身位:
“到了年底那说不准,但在公布年度贵族资格核算结果之前,目前来讲,你绝对是一位真正的勋爵一—
况且你说对了,我认识那柄剑,那代表了国王的信任,是王国的最高荣誉。
“快请进吧,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柯西·霍伊,勉强也算是个不成器的贵族后裔,哈哈。”
“柯西先生有着高贵的血脉,又何必如此客气?”克洛伊轻笑,接受了柯西殷勤的接待,坐在了沙发上,“你是最近才调动到这里的吗?一眼就能确认我的身份,我们难道在去年下半年的某次宴会上见过面?“
“那就不得不提到我在闲遐之馀不,我的工作就是闲遐,哈哈。”柯西招呼着侍者端上茶具,准备下午茶。他快步走到客厅一端的展示柜中,抽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册,“总之,我的爱好就是收集剪报,看到感兴趣的新闻,就把它收集起来一你不知道,在贝克兰德每份2便士的报纸,跨越重洋来到这里,就要涨价到2苏勒一份。”
他把剪报的收集册翻到一页,那赫然是克洛伊获得射击比赛冠军的摄影:
“这便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后来我还见过你许多“面’,只不过都是单方面的。
“倒是最近这半年没有音频了——所以克洛伊小姐,这次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