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醒觉经验的朋友都清楚，结束之后的状態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比如此时的周小姨，脸色红润、皮肤紧致，整个人由內到外的散发著轻快的愉悦。
虽然初春里仍有寒意，但她光洁的额头上浮现著细密的汗珠。
且走路时的状態也有些虚浮。
“小姨你去哪里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早已经结束考试的刘天仙著嘴巴不满的说道。
她考试结束，跟妈妈在走廊里真的等了好久。
“没事儿，就是在卫生间里蹲久了，脚麻了，姐你扶我一下。”
周小姨捶了捶腿说道。
刘晓丽满脸复杂的扶著妹妹，目光看向她胸前装饰的水晶扣子。
果然，那个地方空了。
“小姨，导演哥哥呢？”
“呢我不知道啊，他没和你妈妈在一起么？我刚才一直在卫生间里，不清楚哎。”
装，接著装。
刘晓丽冷眼看著妹妹在那里演戏。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人穿著妈妈做的同款碎裙。
周文琼总爱把领口的蝴蝶结系得比她漂亮。
邻居阿姨夸“文琼更灵气”时，她著裙摆的手能掐出印子。
后来两人长大，妹妹做了演员，她留在剧院做舞蹈演员。
她仍会留意妹妹的新闻，看她出演的电视剧、电影。
妹妹发展的很好，凭藉著她们家优秀的基因，几乎成了珠影厂的台柱子。
她羡慕妹妹在镁光灯下的生活，於是她也想试试演员这条路。
只不过，这条路並非那么好走，她出演了几部剧、电影，但都是背景板。
演戏的天赋，她似乎不如妹妹。
各有各的人生，后来她成家，妹妹却奉行不婚主义。
跟两人丈夫吵架的时候，看著新闻杂誌上意气风发的妹妹，她也会心生羡慕。
一个人过，似乎也不错———
她现在脑海里都能想像到刚才里面的场景。
方冬升会扶著妹妹妹妹也会热烈的反馈而那时，她与妹妹相隔的仅有一块门板。
门板內是一个洞察的新世界可笑的是，妹妹刚才居然还想骗自己这些画面像小虫子，在刘晓丽心里爬得发痒。
不是生气，不是妒忌，是那种“为什么又是她先得到”的委屈。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不爽里，藏著一丝“有人依靠”的羡慕。
“走吧，去找找他。”
她拉著周文琼往走廊外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像是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心慌的地方。
可耳边妹妹轻轻的脚步声，还有心里那点挥之不去的失落，都在提醒她：
这一次，周文琼又走在了她前面，而她，只能著拳头。
把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悄悄压回心底最深处—
三人是在出小楼就能看到的一个篮球场上找到了方冬升。
此时的他正在和几个学生打篮球，看起来非常忙碌。
对此，刘晓丽表示非常不屑。
哼，都是在做戏，有什么好遮盖的！
“呵呵，被这里的学生认出来了，正好和他们打了一局篮球赛。”
方冬升接过周小姨递过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著道。
刘晓丽的第一反应就是：
骗人！
她刚从站在厕所外都有半个小时，之后回去又跟女儿等了將近二十分钟。
五十分钟了—你还有力气跟他们打篮球？
属驴的啊你？
她的前、前前任巔峰时刻都没这么精悍。
见刘晓丽一脸怪异的看著自己，方冬升心里有些奇怪。
转头看向刘天仙，问道：
“茜茜，考的怎么样？”
“我觉得还可以，今天考试我还提到导演哥哥你了。”
此时的刘天仙还是小奶音，这姐们只要不大笑，顏值还是抗打的。
“面试老师问我国內最喜欢的导演是谁，我说了你名字
但是好像不一定能拿高分，面试老师说被问到的考生里，几乎有四分之一的人都说了你的名字。”
哦呦，哥们现在这么有知名度了？
虽然他没有进过大学的课堂，但是却能让大学生服务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们提到的另外四分之三的导演都是谁？”
方冬升问道。
刘天仙著手指头数道：
“张毅谋导演、陈凯哥导演，还有导演哥哥你，最后就是其他的导演了——
好傢伙，冯、陈、张三巨头直接变成了方、陈、张了。
“导演哥哥你真的好棒哦，我在面试的时候听到其他考生分析你的电影，觉得你好厉害。”
你小姨也经常这么说。
咳咳中午的时候，方冬升请了三女吃了个饭。
关於两人的关係，刘晓丽没问，周小姨也懒得说。
只是当两人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刘晓丽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就这么饥渴，不分场合和时间？
当然，现在正是饭点，卫生间里不时有人进出。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三月底的时候，京城举行了一场影视艺术工作者座谈会。
方冬升也受邀参加，与中影韩山平一同出席。
来的也都是影视界知名的导演、製片人、编剧、演员等。
会场里暖意融融，长条桌旁坐满了圈內熟面孔。
方冬升跟韩山平刚落座，就见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动静。
冯小钢穿著件深灰色西装，领口別著枚小巧的徽章。
一手跟眾人打著招呼，一手揽著徐凡的腰走进来徐凡穿件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挽成髮髻，跟在冯小钢身边，脸上带著得体的笑。
“哟，韩总，您这么早就到了？”
冯小钢一进门就著牙过来向韩山平问好。
看到韩山平身边的方冬升，他没有搭话也没有打招呼。
拉著徐帆在对面坐下，点了根烟才慢悠悠地开口： “方导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前些日子去好莱坞待了阵子。
好莱坞那边咋样，好玩不？”
好玩？
方冬升握著茶杯的手没动，抬眼看向冯小钢，语气平和：
“冯导说笑了，去好莱坞只是交流学习和工作，看看那边的製作流程，谈不上什么好玩不好玩“交流学习？”
冯小钢嘴笑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里带著几分志得意满的张扬：
“前段时间有个记者跟我说《大腕》破了什么票房纪录—巴啦啦的说了一大堆。
我当时就跟他说了一句话，像《大腕》这样的电影才是咱们自己的东西。
老百姓爱看的，不就是家长里短、胡同里的烟火气？”
他说著，目光看向方冬升和韩山平，语气更盛：
“要我说，咱们自己家的故事还没拍透呢，老京城的茶馆、魔都的弄堂。
多少鲜活的人和事等著咱们写，好莱坞能有啥？除了那些虚假的特效场面。”
冯小钢这样说话很有水平，都能听出来他是针对方冬升。
可偏偏人家击的是老美的好莱坞。
韩山平见状，適时开口打圆场：
“冯导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咱们影视行业既要扎根本土，也得看看外面的世界嘛。
“《大腕》的成功確实让咱们看到了本土故事的力量。
不过冬升之前在好莱坞拍的《狙击电话亭》，不也很適合市场？各有各的路数。”
韩山平都发话了，小钢炮咧嘴笑了笑，道：
“我就是谈谈个人感受嘛，比较喜欢本土故事，我这人念旧，专一，呵呵。”
闻言，方冬升笑了笑，道：
“冯导说的好啊，我这人也念旧和专一，呵呵，失陪一会。”
说著，他起身朝刚进门的两人热情的打招呼：
“田导，志闻，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了？”
王志闻之前就合作过电影，方冬升跟他打招呼无可厚非。
但是田庄庄却是一脸懵逼。
咱俩认识么？
他今年刚解禁不久，被北电叫去教书，此时正处於“观察”阶段。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所以面对方冬升的热情，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就笑著、握手，再不济拥抱？
“妈的，这孙子—
见方冬升和前夫哥、前前夫哥一幅相见欢的模样，冯小钢气得牙直咬。
他越看越不对劲，方冬升这孙子好像是要把那俩人往这边领？
冯小钢立刻拉起徐凡的手，跟韩山平打了个招呼后起身换位置。
回头警了眼空荡荡的位置，方冬升笑了笑，谁让小钢炮他妈的先噁心人的——
会议持续一整天，韩山平也给方冬升介绍了许多圈內人认识。
主演都是些老製片和导演，有名气的也有，比如陈凯哥。
听说方冬升的新电影参加两个月之后夏纳电影节，凯哥以过来人的经验，建议道：
“冬升啊，你这新片要去坎城，可是件大事。”
他的语气慢悠悠，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我当年带著《霸王別姬》去的时候，可比你现在谨慎多了。
坎城的评委，看著隨和，其实眼睛毒得很，他们要的不是热闹的场面。
是电影里藏著的『魂”，是能戳中人类共通情感的东西——”
“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隨时找我聊，夏纳那边我也认识几个人，或许能给你提提建议。”
陈凯哥说了很多“经验之谈”，方冬升倒是挺佩服他身边的陈虹。
姐们一直挽著他的胳膊，脸上一直带著得体的笑容。
这要是放在洪徨身上，估计早甩脸子走了。
洪大姐也是个传奇人物。
面对陈大导身边緋闻，她直接甩下一句狠话：
“你要是不跟我离婚，我就给你戴绿帽子！”
这份决绝和霸气，让所谓的艺术家气息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要知道两人之前也有过恩爱，用大姐的话来说就是：
“人赚钱一多，就很容易粗俗，就很想搞艺术。”
然后她就搞了陈大导结婚，然后再离婚——
方冬升起身道谢，陈凯哥摆了摆手，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谦逊。
但眼底却藏不住那份“指点江山”的得意。
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能以华夏唯一夏纳金棕櫚大奖获得者的身份分享经验，本身就是一种体面的“表现”。
黄小厨也跟在陈大导的身份，毕竟陈大导对他有提携之恩嘛。
而且他最近也出演了陈大导为自家媳妇陈虹量身打造的电视剧。
同时也是陈大导本人首部执导的电视剧《吕布与貂蝉》。
没错，就是让黄小厨演吕布，鼻子上打个环的那部电视剧。
此剧因过於戏说歷史人物且血腥暴力镜头过多曾遭全国停播。
在修改大部分镜头、补拍和重新配音后改名《蝶舞天涯》重新播出“方导啊，百闻不如一见，这次可算是见到你本人来，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黄小厨激动的握著方冬升的手。
太好了，英，这次我一定当面要到他的联繫方式。
他实在受不了每次给所谓的方冬升打电话时，那边总有人问他豆角有没有熟的事儿了。
他严重怀疑那个號码是农產品批发市场的电话。
“呵呵，你好黄老师。”
“方导，能不能把你的手机號码给我一个？”
黄小厨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可不成，要不然豆角的事儿不就暴露了。
方冬升想了想，笑著道：
“黄老师，听说你是北电的老师，我最近正好在好莱坞拍戏要知道演员。
我想问你一下，好莱坞那群国外演员如何调教呢？”
听到这个问题，黄小厨沉思了一会，甩了甩遮住额头的刘海：
“这个问题，咱们得辩证的去看，好莱坞的演员难道就不是演员了么？换句话说—
他不懂表演，在北电也不过是个辅导员的角色。
但是方冬升可是国际导演，而且问的还是指导好莱坞演员拍戏的事儿。
这他妈说出去多牛逼啊。
於是，黄小厨搜肠刮肚的把自己东拼西凑的表演教学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黄老师果然博学。”
方冬升拱手感谢，又寒暄了几句后离开。
黄小厨志得意满，连获得金熊奖的天才导演都得向自己请教演技问题。
喷喷喷，哥们就是牛逼“不对啊，我还没有要到他的联繫方式呢，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