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摇摇头,将玉佩重新系回他腰间,与那枚青玉璜并排而悬:&34;金缮之术讲究&39;残缺为美&39;。夫君不必解释,亦不必为难。她忽然绽开笑容,眼角泪痣在烛光下盈盈欲坠,&34;妾身只问一事——今日同牢礼上,夫君为妾身布的炙肉,为何特意去了肥边?
刘秀一怔。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那是三个月前真定王府春宴时,他偶然注意到屏风后的郭小姐将肥肉悄悄拨到碗边的小动作。
满室寂静中,两颗心怦然作响。郭圣通突然扑进他怀里,发间茉莉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刘秀下意识接住妻子,却摸到她后背中衣已被冷汗浸透——原来方才的镇定自若,全是强撑。
窗外,最后一班巡更的梆子声渐渐远去。刘秀忽然横抱起新娘走向床榻,吓得郭圣通轻呼一声搂住他脖子。
芙蓉帐暖度春宵,原先准备好的合欢酒到底没喝成。天将破晓时,郭圣通蜷在夫君怀里沉沉睡去,唇角还带着笑。刘秀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目光扫过案上并排放着的两枚玉佩——青玉璜流光溢彩,白玉佩金丝蜿蜒。
月光移过窗棂,照见新郎官唇角微扬的弧度。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珍重,再寻不出一丝勉强。
五更三刻,真定城南的校场上已是黑压压一片。十万大军列阵如林,戈矛在晨光中结成钢铁荆棘,战马的响鼻声此起彼伏,惊得远处树上的寒鸦都不敢落脚。
刘秀勒马立于点将台前,玄甲上的鎏金兽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他身后,真定王刘杨的蟠龙大纛与自己的朱雀帅旗并立,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三日前婚宴上的酒香似乎还未散尽,今日却已要兵发邯郸。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王霸顶着一头乱发从队伍前列跑来。这莽汉昨日刚被提拔为先锋,此刻铁甲都穿歪了半边,却浑不在意地凑到刘秀马前:&34;夫人让末将问&34;他突然卡壳,铜铃大的眼睛直往冯异那边瞟。
冯异轻咳一声,假装研究手中令旗的穗子。
校场上忽然卷过一阵狂风。刘秀额前垂下的赤帻带被吹得飞扬,恰好遮住他微微发红的耳根。他正要开口,忽听点将台上鼓声大作——刘杨父子登台了。
刘秀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注意到刘杨说话时,目光总往自己腰间新佩的青玉璜上瞟——那是三日前婚礼上,郭圣通亲手为他系上的信物。
十万双眼睛霎时聚焦过来。刘秀深吸一口气,策马缓行至台前。他没有立刻发言,而是突然拔出佩剑,寒光一闪——
刘秀不置可否地收剑入鞘。他当然知道刘杨打的什么算盘——老狐狸想借联姻掌控军队,更想借王郎之手消耗自己实力。
军阵顿时骚动起来。刘秀却突然笑了。指尖在剑柄上一敲,&34;吃鱼。
冯异闻言猛地抬头,只见主公眼中锋芒毕露——那是他决策昆阳大战时的眼神。字,在河北土话里正与&34;鲹鱼&34;同音!
战鼓轰然擂响。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十万大军已如洪流般涌出真定城。刘秀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身后是猎猎招展的旌旗。他忽然回头望了眼城楼——最高处有一点杏红色身影,正在晨风中轻轻挥动罗帕。
刘林拉着邓晨赶回邯郸,劝王郎早作防备。
刘林火烧屁股似的冲进邯郸宫时,王郎正在用早膳。左手抓着烤羊腿,右手搂着美人,听刘林说完真定联姻的消息,羊腿&34;啪嗒&34;掉进蜜浆里,溅了美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