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站在原地。
看着那黑洞洞的楼道口，听着里面逐渐远去的、慌乱的脚步声。
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而冰冷。
美人计？
投怀送抱？
这套路他太熟悉了。
从这柳小纯第一天“扭伤脚”开始，到今晚这“精心设计”的偶遇、答谢宴、以及这临别一吻……
每一步都透着刻意和算计。
一个刚调来的、长得如此扎眼的宣传科员，偏偏对他这个采购科长如此热情主动？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他手里的采购权？
还是另有所图？
亦或者……
李建国心思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推起自行车，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慢悠悠地蹬上车，朝着四合院的方向骑去。
夜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也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不管这柳小纯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那他接着便是。
柳小纯的姿色，是绝对的。
将计就计，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反正，李建国绝对不会吃亏的！
回到四合院。
院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灯睡下。
李建国放好自行车，刚推开自家屋门，就听到旁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娄晓娥披着外套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担忧：“建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厂里没事吧？”
李建国心里一暖，笑了笑：“没事，跟李厂长多聊了会儿，又碰上点事儿耽搁了。快回去睡吧，别着凉。”
娄晓娥见他没事，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柔声道。
“锅里有热着的粥，你要是饿就吃点，我……晚点儿再过来！”
“知道了，姐！”
李建国目送她关上门，这才回了自己屋。
他没有开灯，摸黑坐在椅子上，在黑暗中点了根烟。
猩红的火光明灭不定，映照着他沉思的脸庞。
柳小纯……
第二天，轧钢厂里一切如常。
李建国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又“偶遇”了柳小纯。
她似乎有些害羞，不敢直视李建国的眼睛，脸颊微红，低着头小声打了声招呼：“李科长早……”
说着，就抱着文档快步走开了。
那姿态，象极了怀春少女见到心上人时的羞涩模样。
演技不错。
李建国心里冷笑，面上却温和地回应：“早啊，小柳同志，脚没事了吧？”
“没……没事了，谢谢李科长关心……”
柳小纯声音更小了，几乎象蚊子哼哼，逃跑似的溜走了。
这一整天，柳小纯似乎都在刻意躲着李建国，但又总能在食堂、开水房、走廊等地方“不经意”地碰到他。
每次都是匆匆一瞥，眼神交接的瞬间又慌忙躲开，留下一个无限娇羞的背影。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李建国看得分明，却也乐得配合。
偶尔还会主动跟她搭句话，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
下班铃响，李建国刚走出办公楼，果然又看到柳小纯等在不远处的树下，一副踌躇不安、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
李建国心中暗笑，主动走了过去：“小柳同志，等人？”
柳小纯象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脸上飞起红霞：“啊……李科长……我……我没等谁……”
她象是鼓足了勇气，从身后拿出一个用干净手帕包着的饭盒，塞到李建国手里。
“李科长……昨天……谢谢您……这是我……我自己做的点心，不值什么钱……您别嫌弃……”
说完，不等李建国反应， 转身就跑掉了。
李建国拿着那还带着温热的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精致小巧的桂花糕，做得十分用心。
他拈起一块尝了尝，没毒。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手艺倒是不错。
李建国看着柳小纯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
看着柳小纯那“慌乱”逃开的背影。
李建国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小柳同志！等等！”
柳小纯听到喊声，脚步顿住，迟疑地转过身，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李……李科长……还有事吗？”
李建国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饭盒，语气真诚又带着几分大男孩般的腼典。
“点心我收了，很好吃，谢谢你。不过……”
“老是让你破费，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你看……”
“这也到饭点了，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就当是回礼。”
他挠了挠头，补充道：“我知道有家涮羊肉，味道挺不错的。”
柳小纯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但表面上却连忙摆手，一副受宠若惊又不敢答应的样子：“啊？这……这怎么行！是我该谢您的！怎么能让您再破费……”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建国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就这么定了！走吧！”
他推着自行车，很自然地在前面带路。
柳小纯“尤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跟了上去。
嘴角却在李建国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上扬。
晚饭吃的依旧是气氛“融洽”。
柳小纯更加放开了些，言笑晏晏，妙语连珠。
时而流露出对李建国的崇拜，时而又展现出少女的娇憨，将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李建国也配合地扮演着一个似乎逐渐被美色所迷、有些飘飘然的年轻科长，言语间多了几分热络和亲近。
酒足饭饱，夜色已深。
依旧是那条寂静的路，依旧是李建国推着车，送柳小纯回筒子楼。
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暧昧了许多。
走路时，骼膊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柳小纯也不再象昨天那样刻意保持距离。
到了筒子楼下。
两人再次面对面站着，似乎都有些“不舍”。
“李科长……又麻烦您送我回来了……”
柳小纯声音轻柔，仰着脸看他，路灯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光点。
“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建国笑了笑，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一副青春正盛、似乎有些动心却又不太敢表露的大男孩模样。
柳小纯看着他这副“纯情”的样子，心里得意一笑。
看来这条鱼，已经快要咬钩了，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