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牙睨着诸子劣行,唇角勾出抹轻慢笑意,恍若随手取了件无足轻重的玩物,半分不在意——仿佛那被夺之物的主人,连与他对视的资格都无。
陈顺安将此景尽落眼底,袖中金锋儿隐隐发烫,指腹摩挲着令牌纹路,心中暗叹:这黑鲨帮父子,当真是蛮横霸道到了极致,竟视旁人之物如囊中之物,全无半分修士风骨。
恰在此时,宴会厅外忽起骚动,珠帘“哗啦”被人抬手拨开,李振天身着簇新紫纹法袍,腰束玉带,紧随一位老者步入门内。那老者正是其父李无道,鬓边染霜却精神矍铄,练气八层修为方破旬日,灵力尚有些收束不住,丝丝缕缕自周身逸散,拂动衣袂微晃,带起案上茶烟轻荡。
李振天肩头创口虽被法袍掩去,灵力却仍显虚浮,胸口微微起伏,显是昨夜一战的损伤未复,气息难稳。
二人径直趋至鲨牙案前,李无道整了整衣襟,撩袍拱手,长揖道:“鲨帮主在上,晚辈李无道在此见礼。久未拜会,不知帮主近来身子康健否?”
待李无道礼毕起身,李振天亦上前躬身,长揖及地,声音躬敬:“晚辈李振天,见过鲨帮主。蒙帮主照拂李家,晚辈感激不尽。”
鲨牙未将李振天放在眼里,只抬眼扫了他一下,便转向李无道颔首,指节轻叩案上瓷杯,语气带着几分审视:“不错,李家主闭关三载,终得偿所愿晋了境界?可喜可贺。”
心中却暗忖:李家往日在岛上也算有些声势,只是昨夜似折损惨重,精锐尽失。
如今李无道虽破了境,倒还能撑住家族场面,唯灵力尚虚,需些时日方能稳固——若趁此时机出手,联合旁的势力施压,怕不是能将李家产业尽数吞并?
李无道听得鲨牙那冷淡应答,面上依旧堆着笑意,眼底却掠过一丝暗芒——虽心有不忿,却也深知如今李家只剩自己一位能撑场面的修士,只能暂压锋芒,以和为贵。
他续道:“昨夜小儿李振东之事,想来鲨帮主已然知晓。
今日晚辈冒昧前来,非为他事,只为取那‘安顺’小儿性命,了却血海深仇。听闻此人身怀异宝,手中丹药更是不绝如缕,若能得手,其丹方与囊中资源,尽可赠予帮主!还请帮主行个方便,容晚辈了此仇怨。”
这番话,皆是他出关后李振天泣诉的内情,字句间满是恨意。
鲨牙闻言,眼中精光乍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当即点头,脸上堆起和煦笑意:“李家主这般血海深仇,老夫怎好阻拦?何况你我相交多年,尚有几分情面在。
不如待这交易会后,去场外僻静处了结——毕竟这是黑鲨帮的地界,厅中还有各岛客商,需保诸位客卿周全。若在此地动了手,传出去倒显得我黑鲨帮无礼,日后谁还敢来赴这交流会?”
看着鲨牙那虚伪模样,李无道心中冷笑:此人嘴上说着公允待客,私下里不知截杀了多少身怀异宝的散修,不然凭他那点本事,怎会有今日的地位与地盘?只是眼下有求于人,不便戳破罢了。
李振天听着二人对话,心中大喜,忙上前再揖:“多谢鲨帮主成全!若能报仇,晚辈必当重谢!”转身时,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角落的陈顺安身上。眼中杀意几欲凝成实质——他恨极了这个毁他兄弟、令李家元气大伤的修士,只盼早日寻到,将其挫骨扬灰。
未过许久,司空旺亦携几名族中修士踏入厅中,锦袍上绣着暗纹云纹,腰间悬着玉佩,步履间带着几分倨傲。
他目光在厅中扫过,见鲨牙端坐主位,案前香篆燃了过半,当即快步上前,拱手道:“鲨帮主大名,在下久仰多时,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寒喧数句,又赞了几句厅中布置,便引着族人寻了席位落座,侍女随即奉上热茶,茶雾袅袅升起,混着香篆气息,满室清雅。
随着更漏滴答,日头渐斜,交流会终是入了“宝物交换”环节。
修士们纷纷自储物袋中取出珍藏,或托在掌心,或置于锦盒,往来于各案之间,或换所需灵草,或置功法秘籍,案前往来者不绝,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场面愈发热闹。
一位练气六层修士取出一面“水纹盾”,盾身流转着淡蓝光泽,抬手注入灵力,盾面泛起层层水浪,朗声道:“此盾可挡练气六层修士全力一击,欲换一株四阶灵草‘青焰芝’!”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散修上前,自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露出一株泛着青色火焰的灵草,两相查验后,欣然交换;
另一位修士则取出半部泛黄的中阶功法《疾风步》,置于案上,道:“此功法可增遁速,欲换三枚破境丹。”引得周遭修士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眼中满是艳羡。
“这不是‘安顺丹药’的破境丹么,如今竟炒到这般高了?”
“可不是!安顺丹药每日只售五十枚,排半日队都未必能买到,供不应求,如今黑市价格已翻了近十倍。
只是近来有传言,说他的丹药或损修行根基,价格才未再涨——但排队之人依旧不少,毕竟先前服过的修士,至今未出半分异样,想来那传言是旁人嫉妒,故意散布的。”
陈顺安端坐在角落,面前茶盏尚温却未动分毫,指尖搭在案沿,也未参与交换,只静静观察全场动静——鲨牙父子的举动、各修士的修为气息,皆收入眼底。袖中金锋儿忽传音道:“主人,鲨牙身边那两个小子,又在强夺旁人宝物了,你瞧那边——”
他顺着金锋儿示意的方向抬眼望去,果见鲨碧手持一枚劣质“护身符”,正拽着一位修士的手腕,语气蛮横:“这护身符护你周全,换你那把烈火剑,已是抬举你!
莫要不知好歹!”那修士满脸涨红,显是不甘,却慑于黑鲨帮威势,攥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斗,最终还是松了力道,被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