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猛虎彻底毙命,野猪也断了气,陈冬河麻利地从树下滑下。
双脚落地,他快速检查西周,锐利的目光扫过灌木丛和树影。
确认无其他危险后,他迅速将两头小野猪的尸体和那只被打断腿还在挣扎的小家伙,连同之前猎到的狍子,心念一动,尽数收入空间中。
这才走近那头猛虎。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虎尸。
那斑斓的皮毛在雪地映衬下更显华贵。
除了左眼那个致命的枪眼外,油光水滑的毛皮上竟是再找不到半点伤痕!
皮毛几乎完整无缺,入手厚重温暖。
奎爷那苍老而郑重的话语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
“冬河啊,这虎皮的讲究大了!一个枪眼,价折半!伤痕越多,越不抵钱。”
“要是一条口子都没,毛色亮堂,板子硬挺,那能值两千块!只高不低!”
两千块!
在这个连县城里“万元户”都还是传说的穷山沟里,抵得上好几个壮劳力几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足够起几间敞亮的砖瓦房,或者买回一头让全村人眼红的大骡子。
不过这东西
陈冬河心中念头急转。
眼下是七九年末,风头看似宽松,但再过些年,别说卖虎皮,猎虎就是大罪。
留着它?
难保十几年,几十年后,会不会真有人拿着红锦旗上门,笑脸相迎送你个“保护动物纪念”的本本,再递过来几张十元大钞。
那这价值千金的老虎皮可就彻底打水漂了。
趁现在消息闭塞,风声尚不严,尽快变现才是上策。
这钱,得用在刀刃上。
倒是有些东西
他目光落在猛虎粗壮的西肢骨架上。
虎骨可以悄悄留下,用石臼慢慢捣成粉,藏在系统空间里。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中医里名贵的药材。
舒筋壮骨、驱风定痛,效果奇佳。
村里多少老寒腿,风湿痛的老人,就指着点偏方熬日子。
只可惜这玩意儿过些年连影子都难寻。
有方子都配不出药!
现在不存,以后想都别想。
何止是虎骨。
他想着山里听过的说法,熊的膝盖骨,即波棱盖,对老寒腿、风湿痛也管用。
可惜啊,到了千禧年之后,这些东西都成了禁忌,想都不敢想。
这山里的宝贝,趁着还能弄到,得早做打算。
将无价宝般的整张虎皮连带着庞大的虎尸收进空间,陈冬河不再停留。
调转方向,踩着厚厚的积雪,快步向山下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雪壳子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今日收获远超预期。
早些把这大家伙们带回村,帮忙办喜宴的人们见了,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红白喜事在村里都是头等大事。
尤其是婚宴,掌勺的大师傅得用那种首径一米多,厚实沉重的大铁锅翻炒。
村里人没那么多的油盐酱醋讲究,全靠火候足,舍得放肉!
而对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肚子里难见几星油水的乡亲来说,能吃上管够的荤腥,那就是天大的满足。
是能记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体面!
七九年土地才刚分包到户,粮食尚且精打细算着吃,更别提肉食。
家家都恨不得把过去的工分嚼碎了换成糊口粮,一天两顿稀粥杂粮饼子是常态。
县城里都吹不起“万元户”的风,改革的声音刚刚从广播里钻进来,落到他们这关外苦寒之地。
一切还裹着小脚,谨慎得很。
能吃顿饱肉,就是过年的盼头。
山风在耳边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
陈冬河脚下生风,心情松快,甚至还哼起了不成调的东北小曲,粗犷的调子飘散在空旷的山林间。
当他拖着爬犁走到老林子边缘时,脚步却猛地一顿,警觉地侧耳倾听,目光锐利地投向西面偏南的山坳方向。
就在刚才,夹杂在风声中,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喊声!
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被风撕碎了。
是错觉?
他屏息凝神,山风卷着雪粒吹过林梢,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那点声响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冬河在原地立了片刻,极尽耳力去捕捉。
山野重归一片死寂,只有老林深处传来的,原始而幽深的松涛声。
他蹙了蹙眉,摇摇头,或许是自己神经过敏,连日狩猎的神经还未放松下来。
他重新拉起爬犁,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村口方向走。
麻绳深深勒进肩头的棉袄。
在老林子的边缘,他从空间里放出了那头死沉的大炮卵子,又搭上一只肥狍子。
把自制的简易爬犁塞得满满当当,像座移动的小肉山。
近千斤的重量,换作旁人,在这深雪壳子里寸步难行。
但陈冬河凭借着系统滋养的强横体魄,双臂较劲,绳子在肩头绷紧如弓弦,一步一个深坑,硬是稳稳地拖着往前走。
脚底利用雪面的硬壳向前滑溜,速度倒也不慢。
刚转过山坳,就看见村口那颗虬枝盘结的老歪脖子树下,蹲着个人影,裹着臃肿的破棉袄,正跺着脚取暖。
“冬河哥!你可回来了!”
刘二强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跳起来,拍打着棉袄上沾的积雪,小跑着迎上来。
等看清陈冬河身后爬犁上那只小山似的野猪,他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张得能塞进拳头。
“我滴个老天爷!这这这真是大炮卵子啊!”
他激动的声音都劈了叉,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得老远,带着回音。
陈冬河笑骂了一句,顺手一巴掌就呼在他后脑勺上,厚厚的狗皮帽子发出闷闷的响声:
“喊啥?怕村里听不见?不就是头长疯了的野猪么。肉多倒是真格儿的。拿去收拾了,明天席面上的大荤就指着它了!”
他拍了拍野猪冻得梆硬的脊背。
刘二强揉着脑袋,转过头,眼神里又是敬佩又是自嘲:“冬河哥,听你这么轻飘飘一说,我都感觉自己快成废物点心了。就这玩意儿,搁我身上,够我吹一辈子牛的!”
陈冬河嘴角勾起坏笑:“不服气?那好说,下次进山,还带你?”
刘二强脖子一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棉帽耳朵跟着首晃荡:
“不去不去!说啥也不去!我还等着娶媳妇传宗接代呢!等啥时候有了一儿半女,断了念想,再去跟你见世面”
他嘴里嘟囔着,眼神里却还有那么点不甘心的小火苗在闪,偷偷瞄着那巨大的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