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本命剑胎，太素问玄
太白山，漱玉洞。
碧云五心向天，盘坐寒潭之畔，紫府元神金人驾驭真气化作的火龙，从天会穴，沿周身穴窍依次叩关。
其躯壳内，气血、精元、神念交淬，又与五脏五位五行神只呼应，连同十二正经中的花煞神罡、与那三百六十处穴窍中的种种天罡地煞、冰魄神光、大五行绝灭神光、先天离合神光混杂一处，裹挟干天大自在精金剑气，接连朝丹田而去。
如果有修成极玄妙法目，并且炼就上乘宝镜的神仙，在太白洞天高空俯瞰，越过两仪微尘阵遮掩，就会发现，方圆千里的天地元气，已然化作旋涡，朝飞雪崖倒卷。
截教的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乃是首次内外门通力合作炼就，算是剑走偏锋，从旁门左道引入正道的法门，凭借生死颠倒、阴阳转换来拔高修为的法子，委实是无数元会最奇妙的构想之一。
碧云破此阵时，先用雷泽神砂轰开阵势，吞没内中大半生死阴阳之气，其中半数分给了门人、好友，剩下的，却都炼入真身、身外化身、元婴之内。
这其中的大道神益，比他预想的还要惊人，如果不是那八位天君一心求死，无心顾及什么大道，真能潜下心来，按部就班静修，金仙唾手可得，大罗也不是不能奢望。
碧云少说省去了两百年苦修，并且，孕育本命飞剑的进程，也加快了不少。
本来只想闭关数日，但静心参研之后，发觉纯粹剑修路数玄奥无比，一旦创下，势必改变神道、仙道。
这般悟出一条大道的契机，百年、千年或许仅此一遭，故而，他在羽翼仙出山之后，直接施法将洞天封死，内外音讯、气机、甚至感应都彻底隔绝。
如此足足三十六日，碧云不知黑夜白昼，将心念完全沉浸在躯壳的变化之中，几乎将能调动的一切道气、元气，道法、剑术，先后朝丹田中化生的那团烟云渡去。
这团烟云，一念生出，其与蜀山剑术、碧云的几口飞剑渊源颇深，乃是汇聚一身神通而成的奇异造物。
本以为，本命飞剑也是飞剑，千锤百炼之后，便能显露剑器形制、神通。
碧云一边祭炼，一边观摩，心中生出过无数猜测，起初以为那剑胎或与跟脚相关，故而化成云烟。
谁料那团烟云，却是金木水火土来者不拒，悉数吞没泯灭，甚至连最阴邪狠毒的煞气，也都吞了个干净。
至于剑气，更是难逃魔爪，也就是金光烈火、冰魄云光、无形三剑品质足够高，用纯阳剑诀驭往丹田时，才没被化去，但溢散的剑气，却都没了踪影。
碧云十指中蕴藏的，锋锐堪比寻常九转飞剑的十道干天大自在精金剑气，则是彻底被烟云鲸吞炼化。
这团烟云活似饕餮，只进不出，化育又异常缓慢。
不得已之下，碧云甚至祭出无形剑，唤来化身，将第二元神暂时收回，三身合一，以九天玄经法力做根基，纯阳剑诀做梁柱，内景元宗做砖瓦，那团烟云，才从千万松散丝缕，变得渐渐凝实。
终于，闭关第三十六日，碧云幽幽从入定中醒转，第二元神归入化身躯壳，刹那遁走。
「这玩意儿——能算是剑胎吗？」
碧云内视己身，却见紫府、丹田之中，皆有一团不断流动、变幻的混沌烟光，虚无缥缈，没有定形。
他心念微动，张口吐出几缕云烟，缓缓漂落寒潭，千丈潭水霎时生出暗流湍涡。
嗡。
碧云将天遁镜抛起悬空，其上千百凹凸篆字流溢光华，眸中也掠过玄白二色阴阳道气，方将潭中景象窥了个分明。
这缕烟云飘落潭中，不增也不减，却将澄澈清泉，一滴一滴化作虚无。
不错，并非化作水，而是彻底消失。
碧云眼眸微凝，转动宝镜，映在烟云落下的那片空中，才发现，那儿竟多出一道细微到法眼难见的无法无元缝隙。
南华经有言：「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盘古开天，日月为目，脊柱化山，血肉化作大地江河，又有一道元，化生亿万，分两仪、三才、四象、五行————逐渐孕育万灵。
天地之间，无处不充斥著种种气机，无清气也有浊气，无道气也有妖气，无神气仙气也有红尘之气。
漱玉洞中，竟被那缕看似无比微茫的烟云，蚀出一道无法无元的裂缝。
这样的手段，仿佛是为毁天灭地，颠倒三界而生，完全能够用妖异称之。
「贫道是主修蜀山剑术没错，但峨眉、纯阳剑诀，皆属玄门——老师说仙道贵生，剑术也不过是护道手段罢了，炼出的本命剑胎，也不该毫无生气才对————」
碧云念头沉浮，勾了勾手指，将潭中那缕色彩不断变化的烟云收回，试探著往其中渡入一分法力。
不渡不要紧，一渡，丹田就似绝口堤坝，真气成了汹涌洪水，肆意倾泻。
碧云指尖，烟云袅绕交织，焕发七彩，先生出一滴清水、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刹那之间，就将山谷填满，从天井朝外继续喷涌。
「这是——我明白了，虽然此剑尚未彻底炼成，但神通已然显露，竟然能够将万物化作先天一炁，再用法力催发，便能重新衍生么？」
碧云连忙收了法力，复驾驭那缕不知该不该称作剑气的烟云，将漱玉洞内灵泉泯灭，损耗的真气，也都归于丹田。
「你将来炼成剑胎，便唤作——素问吧！」
碧云将那缕烟云收回，与云团聚拢，展颜笑道。
天地开辟之前，或者说，盘古诞生之前，世间一无所有，连也无。
起初叫作太易，无气、无形、无质，接著是太初，生出先天一，方有生机，后来是太始，混沌鸿蒙，天地如鸡子，接著是太素，清浊阴阳水火杂糅，尚未分化，最后是太极，天地开辟，万灵方生。
素问二字，既与碧云前世大名鼎鼎的黄帝内经有关，又包含太素的素字，其中玄妙，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