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万法无相
太白山，漱玉洞。
碧云盘膝而坐，身似枯叶，飘飞虚空，场景甚是奇异。
其躯壳之内，气象更是玄妙。
本命飞剑构想一旦从虚化实，纵然难与三教祖师传下的无上大道相提并论，却也是惊天动地的壮举，称不上道祖，亦是法祖了。
新创一条法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开天。
这个构想，看似灵光乍现，其实是在悟出《九天玄经》、《太清有无形剑气》、《阴阳天遁剑诀》、《纯阳剑诀》、《内景元宗》真意后，恰好助羽翼仙炼成内景元丹，驱散迷雾，得窥月明。
本命飞剑，本质上是蜀山金丹、内丹的变种，是要将一身剑术、道法精粹融汇一处。
蜀山剑术，大都是走的一剑斩万法、破万法的路数，此界玉虚门下的清虚道德真君，反其道而行之，一剑生万法，呼应天地。
碧云的构想，与二者皆有区别，是要将多年修行体悟，去芜存菁，追根溯源，寻到法术源头，以之求道。
他的皮囊、元神之中，皆有种种神异变化，法力、神念、剑气肆意游走，渐渐抽丝剥茧，化作淡薄烟云。
这些烟云，再度转变，先化青木、又化离火、转戊土、变作阴阳之水、再化锋锐金罡，五行生克走了一遍，接着化阴阳、化三才、化雷霆，似是要将天地间一切道气、元气摹刻个遍。
每演化出一种异象，烟云内霎时生出剑光，将之抿灭，化作混沌一团雾霭，再进行下一次转变。
碧云躯壳内的法力、剑气，有形无形、有相无相不断交替，将脏腑、经脉视作宝炉，将精气神与真元视作炉火，根本不在乎躯壳是否会损伤。
误，还真不用在乎。
好歹是七转八九玄功造诣，前番还借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再度淬炼了体魄，只要不是作死从内祭金光烈火、冰魄云光剑斩灭血肉脏腑，都能随意折腾。
这些变化中，不止有剑术，却是囊括碧云从前修炼的一切法术，甚至有大五行绝灭神光、冰魄神光和先天离合神光。
至于为何要用穷举之法进行千万次尝试，因为本命飞剑一旦锻就剑胎，大道就基本定下了，必须选定最上乘、最适合的元素。
故而，就连碧云自己，也无法确定世间第一口本命飞剑，会是什么模样，有怎样的神通。
如此闭关七日，剑气生灭兆亿，竟仍未能成就剑胎，碧云不得不暂停修炼，抛起六枚五雷敕令金钱，并以先天神数推算。
“虽有几分凶险，但福祸向来相互依存，一旦须虎能渡过此关，便能立时破开地仙关隘。
我开宗立派，传下道书妙法，并非是要做姆妈，门人各有造化，教了十二年，也该自己走了。
何况，我要是太早露面，那些藏头露尾不敢见人的阴私鼠辈，怕是也不敢跳出来作恶————”
碧云心念微动，竟然抬手，将藏在羽翼仙身上的冰魄云光剑引动，从西岐往回飞掠。
这口宇内第一等的仙剑，很快归来，与金光烈火剑汇合，一齐分化剑光，缓缓接触那团混沌烟云。
姜子牙从崐仑归来已有三日了，与之一道下山的，还有燃灯、广成子、赤精子、申公豹四人。
元始天尊将他们召回玉虚宫，先是以大法力，寻到惧留孙真灵，将之送去西方，避免上榜封神的结果，又将弟子们训斥一通，然后才将封神榜传下。
这面看似平平无奇，却关乎神道仙道、三界众生的金榜，本该交给姜子牙独掌，但天机变化，元始天尊也不知存的什么念头，居然将它传给了申公豹，榜上弥封名姓，也都被抹去，变成真正的空白榜单，谁上榜谁不上榜，已无定数。
莫说姜子牙惊讶艳羡，燃灯惊诧不已，就连常年在宫内伺奉教主的白鹤童子，都有些摸不着门道。
好在，元始天尊考虑到姜子牙做了西岐丞相，还是将四不象、打神鞭、杏黄旗传给了他，命之与申公豹共同代掌封神，并负责督造封神台、封禅岐山种种大事。
这一行人归来不久，接连败阵的闻仲，竟又派人送来战书，约定在彼时四天后，也就是明日再度交锋。
“截教号称诸神参拜、万仙来朝，门人弟子众多，太师连吃败仗，还敢下战书，必然是请来了教中高人。
若是如此，明日还需倚仗诸位师兄出手，助愚弟退敌————”
姜子牙来到城外庐蓬，在灯火映衬下，朝玉虚仙人们嵇首道。
“老师训斥我等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以至于败于人手——往后出阵，都需谨慎行事，切记八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燃灯道人闻言，轻轻颔首，又将脸色一沉，目光扫向一众门人，冷声出言。
不久前，他还信心满满出山，以为有玉虚十二仙做苦力，轻而易举就能破了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捞一份白赚的功劳。
谁成想，太乙、黄龙、清虚道德真君先后失利受创，与西方有莫大渊源的惧留孙，也身死道消。
元始天尊在玉虚宫痛斥门人，却并未说他半句不是，更显得他里外不是人。
这也就罢了，天尊还有意无意，将目光在他那光秃秃的颅顶停留片刻，让他想到碧云的那一剑，心中分外恼火。
玉虚门人受挫挨训，也不似此前那般狂妄自大，闻得燃灯之言，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就等着明日出战了。
姜子牙见状，七上八下的心也安定下来，欢喜地告辞，归了相府，去调度兵马粮草。
不过，明日商营是否有截教仙人出战，尚未可知，玉虚上仙有无用武之地，也难见分晓。
姜子牙的猜测，固然合乎情理，但大商与截教，已经不能用常理度之了。
截教内门弟子无法旨，轻易不会入世，外门，金鳌岛十天君真灵重聚，吕岳、罗宣死了十多年了，赵公明、三霄闭关，还真没得能够来援太师的仙人。
闻仲的底气，并不在截教，而在帐下的几个亲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