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矮小，面容瘦削的男子跑的满头是汗，他瞧见了吴言一身行头，似乎是看到了救星。
“大人救我，有人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取小人性命啊！”
性命攸关，瘦猴哪里顾得上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一溜烟儿就躲在了对方身后。
而穷追不捨的几名彪形大汉，在看到吴言一身破军行头之后，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面相覷，犹豫再三，又瞥了一眼鼠头鼠脑的瘦猴，咬牙切齿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下次再见你，若还是还不出钱，哼！”
简单一个字，却是道尽了威胁之意，领头的挥了挥手，不情不愿转身离去。
瘦猴见此，重重鬆了一口气，继而赶忙千恩万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那低头躬身的模样，极尽谦卑姿態，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神海中貔貅瞬间认出了此人：“是这傢伙！当初赌局拿走本神兽二十两银子，结果你小子分明加入了镇狱司，却迟迟看不到回头钱，气煞本神兽！”
那是你的二十两么吴言懒得吐槽，淡淡开口：“好久不见。”
他自然没有忘记这茬，每次完成任务回到贾府之后，也会与人询问是否有人上门送银子，却迟迟得到否定的答案。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当真是薄如蝉翼。
而瘦猴听到这话，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怎可能与镇狱司的大人有交集？
小心翼翼抬头看去，冷峻容顏淡漠，如此年轻就能成为镇狱司破军，当真是年少有为！
只是这长相莫名地熟悉
当他瞥见对方眉间的那道疤痕时，零星的片段浮现眼前，不断清晰。
他记起来了，全记起来了！今年镇狱司招收之际，那个压了自己来自罗云县的小小捉妖人！
当时他还觉得不屑，小地方的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竟以为自己能在世家宗门的天骄中脱颖而出？
那二十两银子分明就是打水漂！
可谁能想到，对方不但成功加入了镇狱司，还成为了其中最为锋利的刀——破军！
那可是有著先斩后奏之权利，饶是世家都得掂量掂量，不得与其撕破脸的存在，他一个小小市井，竟在无意间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
惶恐不安於脸上快速浮现，他嚇得瘫软在地，恰在这时，他瞥见了对方腰间的令牌。
那三个字熟悉而又陌生。
中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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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揉了揉眼睛，抬眸再低头，反覆看了几次，瘦猴面无血色，身子不断打摆。
这才过去了多久，对方就成为了中郎將？如此年轻的中郎將，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莫非是老天爷在与我开玩笑不成？
得罪了中郎將安能还有活路？老天爷要收我啊！
瘦猴笑的苦涩：“大人，当真是许久未见。”
“我贏的钱呢？”吴言淡淡问道。
而这句话像是压死了瘦猴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若是有钱，又如何能被他人追债？
“没有钱，若是大人要杀我，劳烦给个体面死法，亦或者让小的自己去寻个埋骨地，也省的大人脏了自己的手。”瘦猴神色淒凉，对於高高在上的镇狱司之人而言，捏死他这样的小人物，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吴言眉头皱起，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恰在这时，几位衣衫襤褸的小孩从巷道中跑出，继而张开双手挡在了跪坐在地的瘦猴面前。
“不许欺负猴叔叔！”为首的男童昂首看著吴言，虽然小小身躯发颤，但那眼神却万般坚毅，而其余孩童亦是奶声奶气地附和。
这倒是有些出乎吴言的预料，他本以为瘦猴是个地痞无赖，被人追债也多半是嗜赌成性所致，但眼前的一幕，似乎是另有隱情？
“我知道猴叔叔为了接济我们，在外欠了很多钱，你把我带走吧，我能干活吃的还少，保证能把钱还上的！”
“我也能干活的！”
“带走我吧，別打猴叔叔了。”
瘦猴闻言，急忙起身將一眾孩子揽在身后：“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別为难这些孩童。”
吴言眼神复杂，他看起来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么？
瞧了一眼眾孩童的眼神，又看向了挡在他们面前的瘦猴，脑海中莫名想到了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
看来银子是別想拿回来了吴言嘆息一声，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是掏出了五两碎银。
“张手。”
瘦猴茫然照做。
“別嫌少，就这些了。”吴言放下银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猴叔叔，他好像与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领头的男童脆声道。
瘦猴没有回答，而是愣愣的看著对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瞧了一眼手掌中的碎银。
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在大人物面前，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分明活的像条狗，哪怕与其待在一处，怕是都要被莫名其妙打上一顿，只因污染了大人物所呼吸的空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有著高高在上的身份，却似乎与他们站的一般高。
吴言回到贾府，竟是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身华贵的冯天赐端坐在大堂正位，似乎是等待许久。
“得知吴兄成为中郎將，冯家便派我来此恭贺，顺便送上一份薄礼。”冯天赐站起身子，相较之前，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与眼中的傲慢尽数收敛。
越境斩杀狮王的战绩，汴州之內最年轻的中郎將。
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他放低姿態，放下过节，再次拋出招揽之意。
见吴言没有回答的意思，冯天赐也不恼，而是拍了拍手，隨行扈从领会意图，在桌上放下了所谓薄礼。
並非是通俗的黄白之物，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更不是什么地契房契，而是与方景山给出的东西一般，乃一纸调令！
冯天赐笑著开口：“知吴兄深得方天將信任，若是在其身边当一位中郎偏將，可谓平步青云，只可惜就在前不久镇狱司上头已经下令，派遣方天將前往陈州坐镇一段时间，如今摆在吴兄面前的，唯有离开汴州，前往他处震慑妖魔这一条路。”
顿了顿，他笑意收敛：“但有些地方是人待的，有些地方却是会要人命的，就看吴兄怎么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