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数字，像永恒的冰层，封冻着意识。但冰层之外，是复仇者联盟临时指挥中心——一座位于荒野地下的、充满科技感的堡垒——里凝重到几乎凝固的空气。
金属酒壶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布满了传感器和能量约束场的透明圆柱形容器内，静静地立在中央分析台上。壶身冰冷，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之前那吞噬空间门能量、强行抹平维度裂缝的惊天伟力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索尔则显得有些烦躁，他抱着妙尔尼尔，在房间里踱步，雷霆之力在他周身微微涌动。“吾友史蒂夫何时能苏醒？他定然知晓此物来历！”他的声音如同闷雷，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班纳在给他做全面检查，生命体征稳定了，但意识恢复需要时间。”托尼头也不回地答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酒壶，“在这之前，我们得靠自己搞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他敲了敲分析台：“星期五，把所有扫描数据，包括‘灯塔’基地失控那次和刚才空间门事件的，进行交叉比对分析。重点寻找能量签名的一致性特征和……任何意识活动的痕迹。”
“正在处理，先生。数据量极其庞大，需要时间。”星期五冷静地回应。
“我们有的是时间。”托尼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现在，卡特特工，把你所知的一切，从头到尾，再详细说一遍。每一个细节，包括你的‘感觉’。”
莎伦深吸一口气，开始复述。从“遗忘峡谷”捡到酒壶，到峡谷内的诡异事件，到“灯塔”基地的能量失控和自毁程序中断，再到混沌维度的逃亡和最后的回归……她尽可能客观，但涉及自身感受时，难免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色彩。
托尼听得极其仔细，不时打断提问。
“……你说在峡谷里，它‘抹除’了黑暗能量攻击？”
“是的，不是击溃，是彻底消失。”
“在‘灯塔’，它吸收了整个基地的自毁能量？”
“千真万确。”
“刚才，它吸收了全球空间门的逸散能量，然后强行闭合了它们？”
“……是的。”
每确认一点，托尼眼中的光芒就更盛一分。班纳的数据分析似乎也得出了初步结论，他抬起头，脸上带着见鬼一样的表情：“托尼……能量签名比对显示……所有事件的能量核心特征……与纽约之战时，洛基权杖和宇宙魔方打开空间门的能量……有微弱的同源性！”
房间内瞬间死寂！
洛基权杖？宇宙魔方？无限宝石？！
这个看似普通的酒壶，竟然和无限宝石有关联？！
“但这不可能！”班纳立刻反驳自己，“无限宝石的能量特征独一无二，且极其暴烈！这个……这个东西的能量表现虽然强大，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秩序’感，更像是……被某种东西约束、转化后的结果？”
“约束？转化？”托尼猛地转身，看向容器内的酒壶，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什么东西？”
“……像……”班纳推了推眼镜，艰难地寻找着措辞，“……像一个……‘手套’？”
手套？！
这个词如同闪电，劈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索尔猛地停下脚步，瞳孔收缩：“手套？你们中庭人又造出了什么危险的玩意儿？”
托尼没有理会索尔，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斯塔克博览会那诡异的换装女人（他从未放弃追查）……宇宙魔方能量……秩序感……手套……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肉跳的猜想，逐渐浮出水面。
难道……这个酒壶里装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东西，而是……一个“接口”？一个能够安全使用某种类似无限宝石力量的……“容器”或“缓冲装置”？
而队长昏迷前指向它，说“能量核心……稳定……它”，是不是意味着……队长认识这个“接口”的制造者？甚至……使用者？
就在这时——
“先生！”星期五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检测到容器内部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反应！不是之前那种宏观能量，而是……一种类似生物神经电信号的微观波动！非常微弱，但……有规律！”
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容器！
托尼一个箭步冲到控制台前：“放大信号！解析模式！”
光屏上，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淹没在背景噪音中的波形被提取出来，放大。它以一种极其复杂、却并非完全随机的方式跳动着。
“这……这像是……”班纳凑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脑电波？！但结构……完全不同！更简洁，更……高效？”
“意识活动……”托尼低声说道，眼神灼热得吓人，“这里面……有东西。不是武器，不是装置……是一个……‘意识’？”
莎伦也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她一直有种被注视的感觉，难道……
“尝试通讯！”托尼立刻下令，“用所有已知频段，发送友好信号！询问身份！”
各种频率的电磁波、中微子流、甚至微弱的引力波信号，被小心翼翼地投向容器内的酒壶。
没有任何回应。
那微弱的信号波动依旧保持着它那独特的、冰冷的规律性，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
“它……它不理我们？”班纳有些无措。
“不是不理。”托尼死死盯着那信号波形，仿佛要将其刻进脑子里，“是……无法回应？或者……不屑回应？”
他猛地想起莎伦的话——“我只能请求”。
请求……
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涌现。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容器前，不再通过设备，而是直接对着里面的酒壶，用清晰而郑重的语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们。但刚才，你拯救了这个世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世界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远超纽约之战。我们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
“如果你愿意沟通，请给我们一个信号。”
说完，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传感器读数。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托尼几乎要放弃时——
那一直保持规律的微弱信号波动，猛地……停顿了一下！
极其短暂，不到千分之一秒！
但确实停顿了！
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规律，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干扰。
然而，对于托尼和班纳这样的天才来说，这短暂的停顿，无异于石破天惊！
“它听到了！”班纳失声惊呼！
托尼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震惊和狂喜的神情！
不是一个死物！不是一个工具！
是一个能够交流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意识体”！
尽管这交流方式如此隐晦，如此困难！
“星期五！记录下所有信号特征！建立模型！我们要学会它的‘语言’！”托尼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转向莎伦和索尔，眼神中燃烧着一种找到终极谜题的兴奋：“我们可能……发现了一个‘盟友’。一个来自……未知领域，但似乎站在秩序一边的盟友。”
莎伦看着容器内那依旧冰冷的酒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盟友？一个被禁锢在壶里的意识？
索尔眉头紧锁，他对这种“非自然”的东西本能地抱有警惕，但刚才拯救世界的一幕让他无法反驳。
“当务之急，是等队长醒来。”托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定知道关键信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容器。
“而在那之前……”
“欢迎来到复仇者联盟，‘壶中君’（an the pot）。”
李奉笑（它）的意识，在壶内“听”着这一切。
能量手套近乎枯竭，幽光黯淡。
那一下信号停顿，是她（它）调动最后一点精神力的结果。
沟通？
不。
只是确认“存在”。
一个冰冷的、无法动弹的、囚于壶中的……
“存在”。
复仇者们的兴奋和猜测，与她（它）无关。
她（它）只是等待着。
等待那可能揭示真相的时刻，
也等待着……
体内那个冰冷的空间道标，
何时会被再次激活。
囚徒的身份，
从未改变。
只是看守，
从神盾局特工，
换成了……
复仇者联盟。
舞台更大，
观众更多。
而剧本，
依旧未知。
能量手套在她（它）的“内部”，
如同沉睡的凶器，
等待着下一个，
不得不使用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