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海滨之地,有着细细的风,也有着细细的雨。细雨在风中吹散,飘落在燃烧的刻石城中,又把城头的血色,也一圈圈地浸染开来。
“主神庇佑!冲锋,冲锋!…”
大队的托托纳克先锋们,穿着简陋的纸甲,高举着青铜的长矛,凶猛的冲杀入沦陷的刻石城。他们毫不留情,刺死城中抵抗的部族武士,又把绝望投降的托托纳克神裔们,一个个拖出来,血祭在羽蛇神庙的金字塔前…
“赞美主神!我们攻陷了石刻城!赞美死神陛下!赞美海滨联盟!…”
最后,伴随着最为狂热的呼喊,羽蛇神庙中那座高大的金银神像,被数十名狂热的先锋武士,用绳索用力拖曳着,缓缓倾斜着倒下!
“轰隆…砰!”
神圣高大的羽蛇神像,终于轰然倒塌!在绳索的拖曳下,祂从数十米高的金字塔上,直直的滚落下来,然后重重的砸在城邦中心的广场上,就这样摔成了数段!而那颗羽蛇神的胡须脑袋,也斜斜的插入泥土里,不甘的望着城中的一切,与那些神裔们滴血的头颅一起…
“赞美主神!神佑海滨联盟!我们推倒了羽蛇神像!而主神的神像,会在这座皈依的城邦中,真正地树立起来!”
神像碎裂,头颅滚落。看到这充满冲击力的一幕,石刻城中的数万部族,都绝望的哭泣了起来!而涌入城中的四千先锋武士,却在狂热的祈祷与呐喊!
“主神庇佑!海滨联盟必胜!”
随后,他们就押着一串串的俘虏,从燃烧的城邦中走出。而数千运粮的海滨民兵,则扛着一袋袋准备好的沙土,顺从的进入城中。接下来,他们要尽快扑灭城中的火焰,清理好城中的尸体,再搜出所有潜藏的零星敌人…
等这一切完成妥当,王国东征的武士主力,才会进入城中。他们会短暂地歇息几日,养足力气后,便会再次出征!
“主神庇佑!这座刻石城,抵抗了二十多天,总算是顺利攻陷了!…”
“去,把那个什么之前投降的刻石城酋长,战像特奥特拉,给我献祭在城门口处!王国军队让他说降刻石城,他拖拖拉拉的,什么作用都没起到,还白白耽误了我几天…给我把他的头,悬挂在城门上,和那个什么新推举出的刻石城酋长一起!”
“听您的,头儿!”
“传令!派两队亲卫入城,控制好城中的谷仓和粮仓!至于那些神裔和贵族的宅院,还是按照老规矩来!所有入城的营队,按照战功与伤亡分配!…”
“是,头儿!…”
“别急着跑!赞美主神!去,让随军的战争祭司做好准备,皈依城中的数万部族!按照情报,应该有三万人…尽数给我血誓皈依了!…”
“遵命,头儿!”
石刻城外,黑狼托尔泰克披甲带弓,站立在军团的大旗下,熟练的安排好了破城后的一切。
随后,他遥望着近在眼前的富庶城邦,看着城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军团兴奋的欢呼声一阵一阵,自己却没有什么入城的兴趣。相反,此刻他摸着下巴,看着士气高昂的托托纳克先锋武士们,眼中既有惊讶,又满是探寻的思索。
“主神啊!殿下的治政与治军…可真是神奇!这些投降的狼崽子们,只是在金湾城一带整顿、选拔了一遍,再回来的时候…士气竟然已经这么高了?看起来,他们不需要王国武士的监督,就可以独立的参与战斗,戍守一方…而不会轻易的崩溃了…”
想到这里,黑狼托尔泰克眼中闪了闪,很是有些好奇和疑惑。他又看向城头炸裂的陶蒺藜碎片,想到这几日中,先锋营中的勇士们,抱着神力圆球,高喊主神庇佑的决死冲锋…这种难忘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眼下这些托托纳克降军的士气,与一年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木蜥!木蜥!先锋营长木蜥呢?让他过来!让他过来见我!…”
黑狼托尔泰克想了一会,便招来五千先锋武士的首领,最早归降的五山城降将木蜥。木蜥穿着墨西加样式的布面甲,恭敬的走到黑狼军团长的面前,就是一个正式的跪礼。
“强大的黑狼头儿!您找我?”
“嗯!主神庇佑!我们攻陷了石刻城…”
黑狼托尔泰克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意。攻城得胜,他冷硬的面庞,似乎都稍稍柔和了些,不再那么让人生畏。
“木蜥,你的先锋营,打的很不错!…嗯,这些狼崽子的士气,很高涨啊!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吗?…”
“是!黑狼头儿!这都是死神陛下的庇佑!…”
营长木蜥想了想,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死神陛下整合诸部,建立了海滨联盟!而各部的酋长、贤者、头人与祭司,都争先恐后,向海滨联盟效忠!…”
“据说,陛下拥有着强大的神性,是注定要统一托托纳克海滨的神裔!…而他流有海滨血脉的孩子,便会是第一位托托纳克人的王!几乎所有的贤者、篝火叙事人,都在传唱着这样的诗篇!…”
闻言,黑狼托尔泰克皱了皱眉头。他知晓这些诗篇的来历,更知道这个神裔血脉的孩子,此时就怀在蛇女米娅瓦的肚子里。
“蛇母米娅瓦…陛下的子嗣…”
黑狼托尔泰克眯起眼睛,想到那个曾经站在金字塔上,低头恭顺的蛇母酋长,心中便有着野兽本能般的不信任感。而若不是陛下的吩咐,他当时就准备,把这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女人,直接献祭给主神…
片刻思量,黑狼托尔泰克才摇了摇头,又看向恭谨侍立的木蜥。
“木蜥,主神见证!你手下的狼崽子,就因为听了这些诗篇,看到那些墙头草一样的贤者头人,便有了这么高的士气?”
“呃…倒也不全是…”
营长木蜥认真思索了一会,这才仔细的回答道。
“黑狼头儿,陛下虽然只来了一年…但不知道为啥,大家心理都觉得…这海滨之地,是注定要改变了!那些旧的城邦祭司,旧的神裔贵酋,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大概是要不行了,要跌落到泥巴里了…而整个海滨之地,就要被陛下整合为一体,形成从未有过的、强大的海滨联盟!…”
“至于我们这些武士,只要追随着陛下与您,那就是史诗中,那些开创伟大联盟的初代勇士,是要成为…嗯…新的贵酋血脉的!”
“而我自己琢磨的…王国一统海滨的大势,就像…就像海滨夏天的风暴一样,谁也无法阻挡!尤其是今年秋收,各处民屯村庄,都获得了丰收后…这种虽然说不出来,但大家都这么觉得的预感,就像是主神的预兆般,越发的强烈了!…”
“所以,眼下武士们如此奋勇拼杀,就是想要在神佑崛起的海滨联盟中,获得一份改变命运的战功和封赏!陛下定下的军功授田授奴,那可是慷慨的很呐!只要能立下战功,什么四级武士,什么三级贵族,那可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位,真是充满了盼头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