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瘫坐在椅上,手臂软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着王伯奋脸上的冷笑,心中只有震惊。
他此前只当王家是看重亲情的世家,却没想到竟会用“软筋散”这种阴损手段,这江湖的险恶,远比他预想的更甚。
“伯奋兄,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平之又是你亲外甥,为何要出此下策?”岳不群强撑着开口,声音因无力而有些发颤。
王伯奋却不在意他的质问,只挥了挥手。
一旁的王家驹立刻跳出来,两步走到林平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弟,只要你把辟邪剑谱交出来,我保证马上给你们解软筋散,让你们回华山。”
林平之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咬着牙道:“辟邪剑谱绝不可能给你们!”
“那休怪哥哥无礼了!”王家骏说着,便伸手去搜林平之的身。
从腰间摸到袖口,从怀中摸到靴底,连衣襟的缝隙都没放过,却连剑谱的影子都没找到。
“没找到?”王伯压奋皱起眉头,对着林平之破口大骂,“你把剑谱藏哪里了?宁可把剑谱给华山派,也不肯给自家人,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可是你最亲的亲人!”
“亲人?你们也配?”林平之自嘲地笑了笑,“岳掌门收留我、教我武功、为我报仇,是我的再生父母!而你们呢?用毒下药、强行搜身,跟拦路抢劫的强盗有什么分别?这也配叫亲人?”
“你敢说我们是强盗?”王伯奋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林平之的鼻子怒斥,“这话要是让你外公听到,非活剥了你的皮不可!”
“外公?”林平之哈哈一笑,笑声中满是悲凉,“外公何必躲在后面听墙角?到堂前岂不是听得更清楚!”
他话音刚落,后堂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元霸夫妇走了出来。
王元霸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盯着林平之,王老夫人则站在一旁,眼圈泛红,看着林平之的目光中满是失望。
“好!好!好!”王元霸连说三个“好”字,气得浑身有些发抖,“我王元霸自问待你不薄!你爹遇害后,我们王家一直记挂着你;你来了洛阳,我们好吃好喝招待,还想把孙女许配给你,让你在洛阳有个家!可你呢?婚事你拒绝,借剑谱看一眼你也不肯,如今还敢骂我们是强盗!你配当王家的外孙吗?”
林平之摇头苦笑,眼神中透出一片冰冷:“外公,您就别装了。您图谋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已经二十馀年了吧?真以为我林家上上下下都是傻子吗?”
这话象一道惊雷,炸得王家驹兄弟二人都脸色骤变。
王元霸瞳孔一缩,强装镇定道:“你胡说什么!”
“胡说?”林平之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你洛阳王家号称是名门,我林家不过是福建一个镖局,若不是冲着辟邪剑谱,您会愿意将宝贝女儿远嫁福建?我林家遭馀沧海灭门时,父亲曾三次传书向您求救,可您呢?迫于馀沧海的淫威,从头到尾没派一个人!如今我大仇得报,您又想把孙女许配给我,婚事不成便下毒逼要剑谱,凡此种种,不都是为了谋取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吗?”
林平之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把尖刀,扎在王元霸的心上。
王元霸自以为所做之事天衣无缝,可在别人眼里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被慌乱取代,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王伯奋见状,连忙开口帮腔:“林平之!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王家金刀无敌,在洛阳地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岂会贪图你林家那本破剑谱!”
“金刀无敌?”林平之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扫过王家众人,“你们王家是什么货色,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平日里只会攀附权贵,在百姓面前仗势欺人,真论刀法,你们能打得过哪个江湖成名人物?论名声,你们王家在洛阳的口碑,难道非要我说出来吗?”
这话彻底戳中了王家的痛处。
王家的金刀名声,多半是靠钱财与势力堆出来的,论真功夫,在江湖上根本排不上号。
王元霸再也忍不住,气得直跳脚,指着林平之的鼻子破口大骂:“忤逆子!平日里看着恭躬敬敬,没想到心里竟把我王家想的如此不堪!早知你是这样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初就不该让你踏进王家的大门!”
“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再叫什么狗屁亲情了!”王伯奋眼中闪过狠厉,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林平之,“今日他若不交出辟邪剑谱,咱们就把岳掌门和陆大有先杀了,看他交不交!”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林平之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向王伯奋,没想到他们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你敢!你若伤了他们,从此我们便不共戴天!”
瘫坐在一旁的岳不群,听到这话,只觉得后脊一凉,下意识地菊花一紧。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剑谱之争竟会牵扯到自己的性命,当下强提紫霞真气,倒逼体内之毒。
王元霸看着林平之紧张的模样,知道已经找到了他的软胁,对着王伯奋使了个眼色。
王伯奋再次紧逼:“林平之,舅舅再问你一次,辟邪剑谱你交不交?若是不交,我现在就斩杀了你师兄!”
说着,王伯奋便拔出腰间的金刀,刀刃架在了陆大有的脖子上,直接破皮流血。
陆大有被吓的尿了一地。
“不要!”林平之见状,心脏象是被狠狠揪住,他闭了闭眼,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斗:“我交……我交……”
“早知如此,何必坏了你我甥舅间的情份!”王伯奋脸上瞬间露出狂喜,急切地追问:“快说!剑谱在哪里?藏在什么地方了?”
林平之叹了口气道:“剑谱没在我身上,在华山派我的住处,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
王元霸听到“在华山”,当即派人去华山。
正在他以为大事落定之时,异变陡生!
“呔!”一声怒喝陡然响起,岳不群猛地从地上站起,周身竟泛起淡淡的紫气。
原来方才众人注意力都在林平之与陆大有身上时,他已运转紫霞长生功,将体内的软筋散内力强行逼出!
不等王伯奋反应,岳不群身形一闪,快如闪电般欺至他身前,右掌带着浑厚的紫霞内力,狠狠拍向王伯奋胸口。
王伯奋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道扑面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象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哇”地喷出,手中的金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王家众人皆惊得目定口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中了软筋散的岳不群,竟还能有如此强劲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