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
“四九城，加急文件！”
秘书手抖得厉害。
赵达功一把夺过文件，那红戳刺眼。
人群里，一个眼尖的笔杆子看清了文件抬头，失声喊道。
“是内参！《国内动态清样》！”
“卧槽！”
最高级别的内参！
这意味着，这份文件的内容，摆在全国最高领导的案头！
赵达功扫视全场，脸上是从震惊到狂喜的变化。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念出标题。
“《关于沪市建成全国，乃至东亚国际金融中心的若干建议》。”
他顿了顿，灼热的视线投向那个半死不活的身影。
“执笔人——”
“南江省，江城市，林宇！”
轰！
人群彻底炸了！
紧接着，赵达功的声音，将这份建议公之于众。
“浦东开发。”
“陆家嘴金融城。”
“自贸试验区。”
“洋山深水港。”
每一个词，都重重砸在众人心头。
这些干部或许无法完全理解这些词汇背后的磅礴伟力，但他们懂一件事。
他们的小林市长，随手写的一份东西，被四九城办公厅当成了国策，印发全国，指导沪市！
以一省之隅，定鼎国之中心！
这是屠龙术！
这是经天纬地之才！
南江，要出真龙了！
“小林市长牛逼！”
“我南江出此麒麟，何愁大业不成！”
“呜呜呜，我为自己是南江人而自豪！”
欢呼，口号，哭声，响彻云霄。
作为风暴中心的林宇，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面如死灰。
那份建议，是他写给张洪伟的投名状，是他逃离南江的船票。
现在，船票被当众撕了。
还他妈被裱起来，挂上了门城楼！
这下别说跑路了。
他现在就是个国家级保护动物，身上贴满了禁止出省的标签。
但凡他敢挪动一下，赵达功这帮老登，能直接给他修个保护区，二十四小时专人看护。
完了。
这辈子都完了。
芭比q了。
林宇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卡车上下来的。
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塞进省府办公大楼的。
更忘了自己是怎么在一个又一个领导的办公室里，接受他们拍着肩膀的表扬和鼓励。
他被推来搡去。
从代理市长，到市长，再到南江省产业升级和品牌推广领导小组组长。
最后，到“浦东总设计师”（民间版）。
他身上的“功德”，已经厚得快要压垮他了。
省长办公室。
赵达功、梁文源、何建国、李达康，南江省权力核心的几位大佬，齐聚一堂。
而林宇，就坐在他们中间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茶几上的一片茶叶梗。
“小林啊，这次干得漂亮！”
赵达功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那份建议，我看了，写得是真好！有大格局，大手笔！”
梁文源也是赞不绝口。
李达康和何建国对视一眼，与有荣焉。
看看，这就是我们从沪市绑回来的宝贝！
林宇没说话。
他只想死。
这群老登的表扬，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扎得他千疮百孔。
杀人，还要诛心。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省委秘书长罗松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几位领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林宇。
那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敬佩，羡慕，震撼，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闻的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能达到他们这群人在体制内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小林市长。”
罗松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是刚刚办公厅那边转过来的。”
“沪市市长张洪伟同志，亲笔给您写的信。”
信？
张洪伟？
那个差点把他从这群老登手里解救出去的男人？
那个被何建国和李达康用卡车创飞的男人？
林宇麻木的眼珠动了。
他想干什么？
是来嘲讽自己跑路失败？
还是来
一个微弱的希望，在他死寂的心里悄然燃起。
他伸出手，发着抖，接过那个信封。
很薄。
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上，是龙飞舞凤的几行大字，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君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一句话，就让林宇的心猛地一跳。
赵达功等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南江水浅，恐非真龙久居之地。”
看到这句，李达康的眼角抽了抽。
何建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妈的，这老小子，贼心不死！
“沪市之门，永远为君敞开。”
林宇的呼吸开始急促。
他懂了。
张洪伟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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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挖墙脚！
那颗名为希望的火苗，瞬间在他的胸腔里熊熊燃烧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赵达功等人。
那表情，仿佛在说：看见没！老子是有下家的！
然而，下一行字，却让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包括林宇。
“另：”
“君之策，我已递呈四九。不日，东风即至。”
咕咚。
办公室里，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
林宇的心脏狂跳。
张洪伟这个老狐狸，他不仅把自己的投名状递上去了。
他还告诉自己，他已经成功了！
他已经把这件事，从两个省份的抢人大战，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高度！
他这是在掀桌子！
他这是在用阳谋，逼宫！
逼南江省，放人！
林宇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他妈才是真大佬啊！
这手腕，这魄力！
爹！您真是我亲爹啊！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宇却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他几乎已经能看到自由在向他招手。
他强忍着狂喜，继续往下看。
信的末尾，还有最后一行字。
那一行字，让林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瞳孔猛缩，如坠冰窟。
“我在浦江之畔，静候佳音。”
“——张洪伟”
“（另：小林同志，你写在辞职报告背面的那份建议，省里和市里已经开会研究过了，写得很好。以后不要写在背面了，浪费。——赵达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