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我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踏进校门,正式成为了一名五年级学生。那时候的我还没满九岁,要等到腊月里才能算
可我个头窜得快,脸上又带着点超出年龄的沉静,不熟悉的人总以为我已经11岁。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比起同龄人蹲在地上肆意玩玻璃球的天真,我心里早就装了太多沉甸甸的事,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大人。
童年对我来说,更像是一本匆匆翻过的书,没多少五彩斑斓的精彩篇章,反倒留下满页坎坷的回忆,每次想起都让人胸口发闷,索性不愿再细想。
谁料刚开学没几天,“麻烦”就主动找上了门。
九月底的一个下午,放学铃声刚落,我正跟着同学往校门口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突然拦住了我。她长得还算周正,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琢磨着或许是之前在村里小卖部买过我家酱油醋的顾客。可她脸上总挂着一层化不开的愁云,典型的“苦瓜脸”,一看就知道这些年没少受委屈,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洗得褪了色的旧款,一看就值不了几个钱。
她先是局促地搓了搓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大包玉米做的膨胀酥,还有几颗廉价的水果糖,递到我面前时,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叼儿,孩子,我是你妈,你的亲妈啊!”
“我嘞个豆!”
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怕不是有神经病?要么就是拐卖小孩的骗子!我没接她手里的东西,也没跟她多说一个字,扭头就往人群里跑,直到钻进回家的小巷子,确认她没跟上来,才敢放慢脚步。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荒唐的插曲,没承想第二天一早,那个女人竟然直接找到我家来了。
我奶奶开门看见她,听她说完“认亲”的话,当场就气炸了,站在院子里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把这些年带我的辛苦和委屈都裹在话里倒了出来。
那女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因为这事,我一整天都没心思上学,心里总七上八下的,生怕她再闹出什么么蛾子。
平静地过了三天,我刚放下心来,又一个女人找上了门,这次她直接找的是我奶奶,说自己当年家里太穷,没办法才把孩子送了人,现在想把孩子认回去。我奶奶问她当年把孩子送在了哪里、孩子现在多大,她却支支吾吾地说孩子应该11岁了——这跟我的年龄压根对不上!
奶奶当场就笑了,拿起墙角的扫把就往门外赶,嘴里还念叨着:“有贼啊,快来有抓崽子的来了!不要脸一大堆难听话输出”
原以为经过这两茬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该知难而退了,可我还是低估了事情的离谱程度。
隔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背着书包刚走到学校门口,突然冲出来四个男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自己是我爸,旁边一个年轻点的男人跟着附和,说他是我堂哥,剩下两个则自称是我的叔叔。
我当时都懵了,想挣脱却根本没力气——他们四个都是常年干农活的壮劳力,我一个半大孩子,就算拼尽全力也只是“以卵击石”。
那天天气特别好,大太阳早早地挂在天上,可“大黄”(我家的狗)不能出现,它根本没法过来帮我。
周围来上学的同学都被这阵仗吓傻了,有的哇哇大哭,有的愣在原地不敢动。等有同学反应过来跑去喊老师,那四个男人已经扛着我跑远了,后来老师问起当时的情况,那些被吓坏的同学还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只记得当时特别害怕。
老师赶紧往村里跑,把事情告诉了村长。村长一听也急了,立马召集了十来个村民,一部分人跑去报警,另一部分人骑着自行车顺着大路往各个方向追。
可我们那一片连着好几个村子,乡间小路四通八达,想在这么多岔路上找到人,简直像大海捞针。更别提那时候条件有限,村里连个监控都没有,报警后等警察赶到,人早就没影了,后续的走访调查更是难上加难,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我被他们塞进一个散发着怪味的化肥袋子里,由其中一个男人扛着,顺着村外那条干涸的河沟往前走。他们全程都没走大路,专挑田间地头的小道,还借着没来得及砍掉的玉米地遮挡身影,没一会儿就把身后的村子甩得没影了。
怕我在路上乱喊,他们还找了一块带着汗臭味的毛巾,死死地塞住了我的嘴。我被头朝下地搭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另外三个人一边扶着袋子,一边紧紧抓着我的腿,生怕我挣扎逃跑。
说不害怕是假的,那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可再害怕也没用,只能在心里默默盘算:他们费这么大劲把我掳走,八成是想讹我家钱,等到了地方,再跟他们慢慢谈就是了。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他们把我从化肥袋子里倒出来,放进了一辆板车上,还拿出绳子把我的胳膊和腿都绑住了,上面又盖了好多玉米杆子,把我遮得严严实实。
又走了十来分钟,耳边渐渐传来了村民打招呼的声音,我赶紧支着耳朵仔细听——有人喊了一声“老韩”,我心里瞬间有了数:这肯定是隔壁的韩家庄!我们这地方有个规矩,大多是一个姓氏的人住在一个村里,杂姓混居的情况很少,再加上这段路程的距离,绝对错不了!
一想到韩家庄里还有不少我之前卖酱油醋时认识的老客户,我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情况。我悄悄在心里打定主意:等会儿到了人多的地方,我就使劲挣扎,只要能引起村民的注意,说不定就能有人帮我解围,救我脱离这夥人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