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声轻响。
是骨瓷咖啡杯被放回杯垫的声音,清脆,利落,如同法官敲响法槌前的最后警告。
办公室内,那几位已经快要站成化石的高管,如蒙大赦,又象是听到了死刑判决,一个个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以一种近乎蠕动的姿态,退出了这片即将化为战场的风暴中心。
没有人敢回头多看一眼。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场面,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有资格观摩的。
随着最后一人退场,厚重的实木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整个顶层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隔着一面透明的、坚不可摧的防弹玻璃,如同两个世界。
终于,那张价值连城的、由航天级记忆棉和人体工学大师倾力打造的总裁椅,开始转动。
它转得不快,平滑,流畅,没有一丝声响,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交叠在身前的、修长白淅的双手。然后是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再往上,是优美的天鹅颈,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以及……那张让整个网络为之疯狂猜测的、真正的容颜。
当苏婉的脸完全转向阳台时,即便是通过略带畸变的直播镜头,全世界的观众还是集体失声了一秒。
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精确形容的脸。
美得极具攻击性,仿佛是ai根据黄金比例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却又偏偏带着真实人类才有的、生动而鲜活的凌厉。眉眼如画,却锋利如刀。琼鼻樱唇,却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恼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玻璃外的男人。
那眼神,能让沸腾的钢水瞬间凝固。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一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方式井喷式爆发。
【“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老板娘的真容吗?!”】
【“我死了!我被这眼神杀死了!需要罐侠亲亲才能复活!”】
【“完了……我突然觉得主播罪该万死!这么美的老婆,他居然还敢在外面野?!”】
【“美貌是核武器吗?是的!我现在理解罐侠为什么是妻管严了!换我我也严!qaq”】
【“不对!你们快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爱!全是杀气!冰冷的杀气!”】
【“楼上的,你懂什么!这叫‘爱之深,责之切’!这是审判的眼神!”】
林琛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他最怕的,就是苏婉这副样子。
吵闹、打骂,他都能嬉皮笑脸地应付过去。但这种极致的冷静,代表着她真的生气了,而且是气到了极点。
苏婉站起身。
她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不迫。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没有走向阳台的玻璃门。
而是走向了办公室角落,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由整块黑胡桃木打造的装饰墙。
她伸出手指,在墙面的某个特定位置轻轻一按。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机械运转声后,那面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内部闪铄着柔和白光的合金凹槽。
凹槽的中心,用两个特制的卡扣,牢牢固定着一根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长杆。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象一柄等待君王唤醒的绝世凶器。
直播镜头在林琛的刻意控制下,瞬间给到了一个极限特写。
那根长杆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复杂的、肉眼难以分辨的微雕纹路,在光线下,那些纹路时隐时现,如同活物般流动,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卧槽!神器!最终神器出现了!”】
【“等等!这不是停机坪上那根!这是另一根!私藏的!
【“分析出来了!上面的纹路是‘玄女’战机机翼表面的能量导流兼阻尼减震结构!我的天!她把航天技术用在了晾衣杆上!”】
【“这已经不是晾衣杆了,这是‘神罚’!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审判之矛!”】
【“主播快跑啊!别愣着了!再不跑就变成‘在逃肉饼侠’了!”】
苏婉伸出手,从卡扣中取下了那根晾-衣-杆。
那根由“玄女”空天战机最内核的边角料、由林琛亲手打磨、再由苏婉命人用最高精密度的机床刻上减震纹路的、独一无二的、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家法”。
她单手握着,杆身微微倾斜,另一端轻轻点在地上。
“笃。”
一声轻响,仿佛敲在林琛的心上。
然后,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阳台的玻璃门走来。
她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韵律,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林琛心脏狂跳的鼓点上。
林琛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看着那个手持“神罚”,如同女王般走向自己的女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悲壮的、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甚至还对着直播镜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唇语无声地说道:
“兄弟们,我可能……要先下一会儿播了。”
话音未落。
“唰——”
阳台的自动玻璃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清晨的海风,夹杂着苏婉身上清冽的香水味,以及那根晾衣杆散发出的、独有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苏-婉-,-手-持-神-罚-,-站-在-了-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
一个,是搅动了天下风云、骑着煤气罐飞跃了半个国家的“在逃煤气罐侠”。
一个,是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手握最终审判权的“铁血女王”。
全世界,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