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s500在车流中艰难前进。
这条通往主干路的道路每次在仕兰放学的时候都会堵车。
路明非不止一次在走回去的时候幸灾乐祸过。
但现在他也体会到了被堵住的感觉了。
不过苏晓樯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是路明非陷在nappa真皮座椅里有些坐立不安。
后座的空间和他以前坐过的的士后座简直是两个世界。
一个像网吧的包间，另一个则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他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无心享受这辆售价200万的老板专属座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喜欢陈雯雯这件事除了老唐，他应该从来没有和第三个人说过吧？
可苏晓樯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刚刚，苏晓樯那句和陈雯雯有关瞬间留住了路明非。
路明非正想要问她是关于陈雯雯的什么事时，苏晓樯就继续开口了。
这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你暗恋陈雯雯这么久，就没想过要和她表白吗？”
路明非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慌乱无比的开始否认。
“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暗恋？我听不懂。”
但苏晓樯就那么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象是在欣赏他那拙劣的表演一样。
直到路明非被她盯得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之后，苏晓樯这才继续开口。
“上车。”
这一次，路明非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打工这件事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知道苏晓樯有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李叔叔，先不着急送我回去，去我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苏晓樯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车内弥漫着她身上那股好闻却又陌生的香水味，象是一张无形的网包裹着路明非。
路明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小天女，你是怎么知道……”
“你暗恋陈雯雯的事？”苏晓樯截断了他的话，转过头看向路明非。
“对。”路明非有些泄气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再嘴硬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人家连你的底牌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真觉得你那叫暗恋？”苏晓樯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看着缩得象只鹌鹑的路明非。
“难道……不是吗？”路明非弱弱地反问。
“拜托！”苏晓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见过哪个搞暗恋的象你这么光明正大？”
“她喜欢那些无病呻吟的玩意，你就也学着她玩文艺，邀请你添加文学社，你就屁颠屁颠的把文学社理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职位给揽下来，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吗？”
所谓的文学社理事，实际上就是一个打杂的活。
毕竟又要审批新成员，又要去招新，平时还需要处理各种文学社的琐事。
当初进入文学社之后，没什么人愿意干这个。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看着陈雯雯为这个职位发愁的时候就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后来他也确实如愿以偿成了一个合格的跑腿，文学社每次采购物资都是他去的，包括赵孟华请客买零食在内。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路明非的苦着脸问。
“也就你这个傻子觉得藏得很好，不然你以为赵孟华为什么总看你不顺眼？”苏晓樯一针见血。
路明非沉默了，赵孟华喜欢陈雯雯，他其实早就隐约察觉到了。
毕竟不管陈雯雯去哪里，赵孟华总是象个卫星一样跟着她。
但路明非不是很想接受这个现实。
赵孟华是仕兰中学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
如果不是因为楚子航留下的传说太过耀眼，赵孟华大概就是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而他路明非只是阴沟里的野狗。
承认赵孟华是竞争对手，就等于承认自己毫无胜算。
徐岩岩和徐淼淼那对兄弟的每次挑衅背后都有赵孟华默许的影子，路明非知道，但他假装不知道。
可现在，苏晓樯把这层窗户纸捅得稀烂，露出了里面残酷的现实，让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经是炼气士了，说不定未来还会长生不老，但他也是一个连大学都没想好去哪里的迷茫衰小孩。
练气可以让他变成小超人，可以让他记忆力增强，却不能让他直接获得别人的喜欢。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已经驶出了仕兰中学的范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苏晓樯推门落车绕到另一边敲了敲车窗。
“落车了，难道还要我这个大小姐为你开车门？”
“哦……”路明非如梦初醒地从车上走下来。
“李叔叔，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和他聊几句。”苏晓樯对司机说。
黑色的奔驰悄无声息地开走了，只留下路明非和苏晓樯站在一家格调不俗的咖啡馆门口，象是刚刚面基的网友一样。
“别傻站着了，进去说。”苏晓樯率先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路明非尤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两人在靠窗的角落坐下，苏晓樯熟练地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然后单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侧脸在温暖的灯光下象是一尊精致的瓷器。
“你不是说进来再说么？”路明非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唉……”苏晓樯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属驴的，非要人拿鞭子抽一下你才肯往前走一步。”
“我明明属猴的。”路明非难得地小声反驳。
“而且你别总搞人身攻击行不行？”
“还不乐意听？”苏晓樯又是一个白眼。
“我要是你在车上就该追问了，为什么忽然提起陈雯雯，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等我来一句句地挤牙膏。”
这个时候侍者端上咖啡，白瓷杯里盛着褐色的液体，上面用奶泡拉出一个漂亮的心形。
苏晓樯拿起银勺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那颗心瞬间破碎，消散在旋涡里。
路明非盯着她白淅的手腕低声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
“我喜欢赵孟华。”苏晓樯说。
路明非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苏晓樯漂亮的眼睛。
“你没听错。”苏晓樯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喜欢赵孟华，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从不藏着掖着。”
“他有什么好的？”路明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就后悔了。
这话问的就象在问太阳为什么会发光一样多馀。
“长得不赖，成绩不错，在学校里很受欢迎，这些理由不够么？”苏晓樯问。
“可…可喜欢一个人，不该这么肤浅吧？”路明非嘟囔着。
“那你呢？”苏晓樯搅动咖啡的手停下了。
“你难道就不肤浅了？你喜欢陈雯雯什么？”
“我……我……”路明非卡壳了。
是啊，最初他喜欢陈雯雯不也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么？
“不对！陈雯雯她…她很尊重我！”
路明非想到了反驳的理由，立马挺直了腰杆。
“难道我就不尊重你？”苏晓樯忽然向前倾身，双手撑在桌上，漂亮的脸蛋凑到他面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路明非可以数清楚她那浓密的睫毛，近到他能从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那张有些茫然的脸。
“我好象也从来没看不起你，没象其他人一样拿你当笑话吧？”苏晓樯继续补充着。
路明非彻底哑火了。
苏晓樯能被称作小天女是有原因的，不仅是有钱和长得漂亮，还有她仿佛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但她的骄傲和别人不一样，苏晓樯却从不会因为外在因素对人有偏见。
她骂过路明非的“不争气”，也吐槽过路明非“猪脑子”，却从未因为他家庭因素而轻视过他这个人。
“怎么，没话说了？”苏晓樯坐了回去，重新恢复了那副女王姿态。
“喜欢本来就是件很肤浅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喜欢赵孟华也不用特地告诉我啊。”路明非小声吐槽。
“我当然不是来找你倾诉心事的。”苏晓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一句话……想不想跟我合作？”
“合作？”路明非愣住了。
“对，合作。”苏晓樯放下杯子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追陈雯雯。”
“你帮我追陈雯雯……然后你好趁机拿下赵孟华？”路明非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苏晓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
“可为什么是我？我好象也不太够格吧？”路明非很心动，但也很有自知之明。
“以前的你确实不够格，哪怕和陈雯雯关系再好也没机会。”苏晓樯的话非常扎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这两天一直在观察你，虽然你表面上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你的眼神却自信多了。”
路明非从来没想过这句话会从苏晓樯的嘴里说出来，也没有想过最开始注意到自己变化的会是她。
他脑海里莫名冒出一句话：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虽然他和苏晓樯算不上什么敌人，但也可以用互相不顺眼来形容。
可苏晓樯真的可以帮自己追到陈雯雯吗？路明非有点尤豫。
“你不相信我？”苏晓樯看出了他的尤豫。
“我好歹也是个女生，女生的心思我总比你清楚，陈雯雯她已经开始对你好奇了，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你真打算就这么放过？”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路明非想起了老唐。
合著他的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唯一一次的机会”组成的呗？
“但是我最近可能有点忙，所以要不我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
“你要忙什么，连陈雯雯都可以放弃？”
“打工，我最近很缺钱。”路明非说。
到了主动出击的时候，路明非又开始犯老毛病了。
苏晓樯愣了好半天，她有点搞不懂这个衰仔的脑回路了。
“缺钱是吧？我可以给你开工资，只要你听我的去追求陈雯雯，我按时薪200块雇佣你！”
她咬了咬牙，开出了自己零花钱以内的最高薪资。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时薪200？和摇奶茶那点薪资比起来，这简直就是明抢啊！
而且还是明抢的同时顺便把心爱的姑娘也抢回家。
“你……确定？”路明非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确定！”苏晓樯说。
“好！我干了！”路明非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不就是追女孩么？失败了又怎样？就当是给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好了。
话说回来……这算不算是带薪恋爱？
路明非的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荒唐又带劲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