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
姜惊鹊不明白徐氏临走为何问了这么一嘴。
是想给自己拉郎配?
徐氏得到答案,转身走了。
不多时,一阵豪放的大笑自门外响起。
“哈哈哈,敏行小子,幸好老子先来县衙问问,不然得跑个空。”
于景安在前,姜惊鹊在后,二人到门口迎接韩恩。
双方见礼,韩恩拒绝了于景安请他上座。
等韩恩和于景安寒喧过后,姜惊鹊拱手道:“将军怎么来了?您有事让人通知一声,我上门拜访就好。”
“少跟老子客套,这银子你收着。”韩恩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来。
姜惊鹊没接,疑惑道:“这是?”
“你先拿着,于知县是厚道人,这银子也是合江上缴的,所以老子也不怕说出来,这银子是收成,也是你应得的分润。”
姜惊鹊只好接过来,略微一数,竟然是五千两。
“这么多?”
“适甫功劳换来的,原本军资五千两,翻了十倍,分你一成,拿去给你岳父家重建寨子吧,对了……黑苗缴获亦归卫所,你回去跟秦信那个龟儿子也说清楚。”
姜惊鹊不再客气,把银子塞进怀里,他现在正需要。
之前从张烈血那弄到的三千两,五万斤桐油大约花了一千五百两,后来又买了些吃食让大家过年,剩下的都给了青江,青江给青家寨买粮,买建房的材料,还有各家的安家费用,已经用完,正在发愁。
而租公田、建造酒坊,人工等费用,是按照当初的约定,秦信出了五百两,但后面还要再买酿酒的粮食,支付工钱,已经捉襟见肘,秦信正打算把剩馀的三个女人再卖掉,就连守信客栈都在寻买主了。
“好,多谢将军,不过我有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
韩恩不悦:“说,再跟我客套,看老子不拿鞭子抽你?”
“嘿,您就那么容易同意不要功劳?把名声挂在我头上?”
韩恩瞧了眼同样满脸求知欲的于景安,被这个老学究的模样弄得想笑:“容易?你们不懂,张洪有句话说的对,我韩家此时过于出头,长久看不是好事,而挂在你头上,老子乐见其成。”
这个张洪真不简单,他非常清楚杨廷和与嘉靖不合,同时杨廷和已经六十多,嘉靖才十八。
韩恩应该也被张洪点明了这点。
姜惊鹊更知道,杨慎今年就要闹事儿了,韩恩作为杨慎的表兄弟还出风头,搞不好就会被嘉靖大帝记在小本本上。
“让敏行出风头,可有什么说道?”于景安忍不住问了出来。
韩恩听到这话,眼睛一瞪:“于知县,你以为老子是你们文官,那么多弯弯绕?老子哪能猜到死太监想什么?”
“下官唐突了。”于景安忙起身行礼赔罪。
他虽是文官,比武官地位高,但毕竟才七品,而韩恩却是从二品,品级差的有些多。
“行了,老子走了。”
韩恩不再罗嗦,起身便走。
这个老狐狸,大概能猜出来张洪的用意,但不愿意说,尤其跟于景安尿不到一个壶里,跟姜惊鹊远在政坛之外的少年更说不着。
于景安一再挽留,韩恩根本不为所动,带人很快就离开了。
仿佛他就是来送银子的。
等回到堂内,二人再次落座。
于景安大概是被打击狠了,忽然叹了口气:“老夫真想辞官归乡了。”
“大人何出此言?”
于景安看着他稚嫩的脸,好象找到了倾吐的对象,低声道:“杨度他们被抄家,抄出来十二万两财物,还不算田产、铺面,这些银钱在案卷上只有八千两,而老夫……老夫也被分了一千两,你……知道吧,老夫寝食难安呐。”
姜惊鹊明白韩恩刚才为何说银子是合江上缴的了,他拿的银子肯定不止五万两。
“《论语?阳货》你应知晓吧?”
“夫子论宰予?”
于景安点头:“然也,老夫心不安啊。”
论语记载,宰予认为父母去世后服丧三年时间太长,孔子则反问他:“食夫稻,衣夫锦,于汝安乎?”意思是,丧期不到三年就吃稻米,穿锦缎,对你来说心安吗。宰予回答说:“安”。
孔子说:“汝安则为之!今汝安则为之!”意思是,你心安,就那样做吧!
孔子最后叹道:予之不仁也!
于景安的意思是他若心安,就跟宰予一样,被夫子骂不仁!
姜惊鹊笑了,老大人真不适合当官。
“大人,此不仁非彼不仁,这银子您若不拿,可就得罪了所有的上官,您不拿,知州怎么拿?知州不拿,按察使怎么拿?布政使怎么拿?布政使不拿,巡抚怎么拿?您得罪如许多上官,心更不安吧!”
“你?”于景安面色复杂瞅了他几眼,忽然面色一板:“下月就县试,你准备的如何了?现在可没有保你的说法了。”
姜惊鹊憋着笑:“定然县试无恙。”
他心中十分想吐槽,现在的科举,要想做官就得过三试,童试、乡试、会试。
最后的会试在北京考,登榜就是进士功名,才会被朝廷安排官位。
而第一试的童试最是麻烦,也要考三回,分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
县试一般由知县主持,试期多在二月,考四到五场,内容有八股文、诗赋、策论等。
府试由知府或知州、同知主持,考试内容和场次与县试类似,试期多在四月。院试由主管一省诸儒生事务的学政主持,最后院试合格后称秀才。
反而后面的乡试和会试更简洁,只有一试。
凤鸣村多年不出一个秀才是有道理的,当然最大的祸害,还是柳家,教的乱七八糟不说,还卖给众人错漏的书本。
于景安好象也想到了柳家,愤然道:“说起来,柳见最可恨,眈误了你们读书,重新读学,可不要大意,何处不懂你可直接问新教读,或者……”
“或者,你可以直接请教老爷。”
徐氏缓步走进来,笑着接话。
于景安闻言正了正坐姿,面色也做严肃状。
“夫人说的是,正要请教,大人可知今年县试考题?”
“你!你,胡闹台!”于景安听到这话,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
“——噗嗤!”“——哈!”
姜惊鹊正要道歉,忽听门外两个女孩的笑声先后响起,不由得向外瞧去,竟是青璃和于初尘的身影一晃而过。
青璃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