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了一天一夜的队员们，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地书城 无错内容
有的人激动地拍著桌子，有的人兴奋地来回踱步，有的人甚至眼圈都红了。
王建国更是夸张，激动地又蹦又跳。
只有陈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
这个反转，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快得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昨天，对方还能轻易地压下两死一伤的惊天大案，让市里为他背书。
怎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
省纪委、省公安厅联合办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这分明是政治层面上的雷霆一击！
难道说，这背后，有自己不知道的，更高层面的力量在博弈？
“小陈，发什么愣呢？”
赵朝援大笑着走过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陈屹的肩膀上。
“怎么？傻了？不信？”
“有点。”陈屹老老实实地回答，“太突然了。”
“突然？我也觉得突然！”赵朝援咧著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娘的，我昨天还以为这事就这么憋屈地过去了，气得我一晚上没睡着！没想到啊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赵队，”陈屹冷静下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省里会突然插手？”
这个问题，也是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刚才还沉浸在狂喜中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赵朝援，等着他的下文。
赵朝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表情变得严肃而又带着几分神秘。
他看了一眼办公室敞开的大门，对王建国使了个眼色。
“建国，去，把门关上。”
王建国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赶紧跑过去把门关好，还从里面插上了门销。
看到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看来，这背后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赵朝援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道：“我也是从邱局那里听说的，具体情况，省厅那边也没多说，就透露了一点。”
“据说，是中央有人知道了咱们江城红星厂的案子。”
中央？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省里来人”已经让他们足够震惊了，那“中央有人”这四个字，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公安局刑侦队，办的案子，怎么会惊动到远在首都的中央？
“中央怎么会知道的？”王建国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具体怎么知道的，邱局说是上面有人看到了相关的材料，对这个案子的处理结果，提出了严重的质疑。”赵朝援说道。
“相关材料？”陈屹的眼睛眯了起来，“是我们的卷宗吗？”
“不清楚。”赵朝援摇了摇头。
陈屹皱眉思索，会是邱局吗？
他表面上迫于压力，严厉斥责一队，将案子移交。暗地里，却顶着巨大的风险，把这份报告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上面？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除了马振华被带走，省里还有什么指示？”陈屹收起思绪，继续问道。
“有！”赵朝援的表情再次变得兴奋起来，“上头说了，外调二十名公安，重新组织专案组，彻查当年高考顶替案！”
众人闻言，都很是开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离电话最近的小王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啊？局长？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
小王放下电话，对赵朝援喊道：“赵队，局长让你和陈屹，现在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赵朝援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陈屹，大步流星地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
局长办公室。
邱石山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手里夹着一支烟，眉头紧锁，一口接一口地抽著。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也极不平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邱石山沉声说道。
赵朝援推开门，带着陈屹走了进去。
“邱局，你找我们？”赵朝援的语气不咸不淡。
邱石山闻言，轻笑出声。
“我知道，你们俩，尤其是你，赵朝援。”邱石山看着赵朝援，缓缓说道，“心里肯定在骂我。”
赵朝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何止是骂，他昨天差点就把邱石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
“骂我软弱，骂我官僚，骂我不敢跟马振华硬碰硬，是不是？”邱石山自嘲地笑了笑。
赵朝援还是没说话，但他那紧绷的下颚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承认，我确实有顾虑。”邱石山叹了口气，声音里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惫，“马振华在江城的势力，我比你清楚。他爸虽然退了，但在省里还有些人脉。我要是硬著来，不仅扳不倒他，可能连我们整个市局，都要被他报复。”
“所以，你就把我们一队推出去当替罪羊？”赵朝援终于忍不住了，冷声质问道。
“我那是保护你们！”邱石山的音量也提高了几分，他瞪着赵朝援，“你以为我让肖红接手，是想抢你们的功劳？我是怕你这个犟驴，一头撞死在南墙上！马振华要是真想对付你们，有的是办法！给你安个‘刑讯逼供’的罪名，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搞不好这身衣服都得给你扒了。”
赵朝援被他吼得一愣，心里的火气，莫名地消了一些。
他知道，邱石山说的，是实话。
“至于那个处分通报，那都是做给马振华看的！”邱石山继续说道，“不把他稳住，我怎么给上面争取时间？”
听到这里，陈屹心中了然。
“所以中央那边”陈屹试探性地问道。
邱石山看了陈屹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转移话题道。
“你小子，是个好苗子。”
说著，他掐灭了烟。
而这时，赵朝援起身对着邱石山，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邱局，我我老赵是个粗人，之前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邱石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道歉的。”
他顿了顿，目光在赵朝援和陈屹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屹的脸上。
“叫你们来，是为了一件正事，一件大好事！”邱石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上次你们追回来的那个田黄石狻猊钮印的案子，上头的嘉奖，今天上午刚到。”
“邱局，这么快就下了？”赵朝援也有些意外。
邱石山靠在椅背上，解释道：“那件国宝的案子，后来不是被省厅接手了嘛，他们顺着线索往下查，一直查到了香港，最后联合那边的警察，打掉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文物走私团伙，追回了一大批流失在外的国家文物！影响非常大，前段时间还上了《人民日报》的内参。”
“因为整个案子的源头，是我们江城挖出来的，所以省里和文化部门对我们这次的表现评价非常高。”
听到这话，赵朝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次的嘉奖力度，很大。”！”
赵朝援激动得脸都有些涨红。
邱石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念道：
“给予刑侦一队队长赵朝援同志，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给予刑侦一队队员陈屹同志，记个人二等功一次！”
赵朝援激动得语无伦次，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陈屹的肩膀上，那力道，拍得陈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好小子！好小子！你可真是真是给咱们一队长脸了！给咱们市局长脸了！”
看着赵朝援那副激动得快要疯魔的样子，陈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只能苦笑着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
“赵队，您轻点儿，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您这么拍。”
“哈哈哈哈！”赵朝援的笑声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邱石山看着他们俩，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指著文件，继续说道：“除了记功，还有奖金。”
一听到“奖金”两个字，赵朝援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竖了起来。
“集体三等功，每人奖金三百块！你个人三等功，奖金两百块！至于陈屹”
邱石山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看着陈屹。
“个人二等功，奖金五百块！”
五百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十几块的年代，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行了，别在这儿傻乐了。”邱石山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对两人说道，“回去通知你们队里的人，都给我收拾利索点，换上干净的警服，把领章帽徽都戴正了！中午十二点，在局里大礼堂，开全系统表彰大会！省厅的领导都会来！别到时候给我丢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赵朝援“啪”地一下立正敬礼，声音洪亮得像是打雷。
说完，他拉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陈屹，转身就往外走，那步伐，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