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邻桌几个女工的对话,引起了陈屹的注意。比奇中闻罔 嶵薪璋結哽新筷
“要我说啊,许梅就是太招摇了。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像个正经人。”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大姐撇著嘴说。
“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厂里多少小伙子追她,她一个都看不上。”另一个附和道。
“她看得上谁啊?她看得上的是那些能给她好处的!”最初说话的大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我可听说了,她之前跟咱们厂新来的那个夜校老师,也走得挺近的”
夜校老师?
陈屹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又是一个新出现的人物!
他正想集中精神去听得更仔细些,一个穿着保卫科制服的干事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陈同志!沈同志!可算找到你们了!”
来人是厂保卫科的一个干事,姓张,三十来岁,一脸的焦急。他跑到桌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
“张干事,出什么事了?”沈眠放下筷子,立刻问道。
周围几桌吃饭的工人看到这阵仗,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李娟,她她想起来点事!”张干事扶著桌子,大口喘着气说道。
“她想起什么了?”陈屹追问道。
“她说,夜校里有个新来的老师,叫陈志远,之前也追求过许梅!”张干事一口气说道。
陈志远?
又一个新名字!
陈屹和沈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今天这是怎么了?嫌疑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先是技术员王聪,然后是林副厂长,现在又多了个夜校老师陈志远。
“这个陈志远,是什么情况?”陈屹冷静地问道。
“他也是今年刚分配来的,据说是省城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文化人。”张干事抹了把汗,继续说,“李娟说,这个陈志远当初追许梅,不过被许梅给拒了。”
“不过没有像王技术员那样闹得那么僵,二人还成了好朋友,许梅每次上完夜校陈老师都会帮她辅导。”
陈屹闻言,陷入了沉默,
陈志远,夜校老师,大学生。他也符合使用钢笔的特征。那个“革命友谊”的笔帽,会不会是他的?
不过他好似没有杀人动机。
案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原本以为王聪是最大嫌疑人,结果他攀咬出林副厂长。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陈志远。
这三个人,一个技术员,一个副厂长,一个大学老师,他们都和许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或者说,这三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个陈志远,现在在哪里?”陈屹问道。
“在厂里面的宿舍里,他爸是厂里的七级钳工!”张干事说道。
陈屹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你先派人悄悄地把他盯住,别让他跑了就行。我们需要先向领导汇报,再做决定。”
“好,好,我明白。”张干事连连点头。
他现在对陈屹是相当信服的,知道这个年轻的公安同志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本事大,脑子清楚。
打发走了张干事,沈眠看着桌上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菜,也没了胃口。
陈屹也没有动筷子,他也在思考。
王聪抛出林副厂长,李娟供出陈志远。这两条线索几乎是同时出现的,将他们的调查方向彻底打乱了。
是继续深入调查王聪,撬开他的嘴,找到他更多的破绽。
还是顶着压力,秘密调查林副厂长。
又或者立刻去接触这个新出现的陈志远?
三条路,看起来都很有必要,但他们人手有限,必须分清主次。
陈屹收回思绪,看向沈眠,见沈眠在沉思,便出声问道,“对于这个陈志远你怎么看?”
沈眠闻言抬眸看向陈屹,想了想,讲道:“虽然陈志远表白过许梅,但没有纠缠,说明这个人懂分寸,许梅还能跟他当朋友,就更说明她是信任陈志远的,而且陈志远是大学老师,跟许梅认识不久,不可能有仇怨,没有仇怨就不可能有杀人动机。”
“所以我觉得他不会是凶手,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听了这番话,陈屹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
“分析的很不错,条理清晰,”
陈屹的话还没说完,食堂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王建国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满头大汗,脸上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焦急。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陈屹和沈眠,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陈屹!沈眠!”王建国跑到跟前,撑著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快!快回所里!老刘老刘那边有新发现了!”
二人闻言,顿时欣喜。
在案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法医的任何一点新发现,都可能是打破僵局的钥匙!
“老刘有什么发现?”陈屹猛地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
王建国用力地喘了两口气,激动地说道:“重大发现!绝对是重大发现!赵队让我赶紧来找你们回去!”
看到王建国这副表情,陈屹和沈眠就知道,这次的发现,非同小可。
“走!”
陈屹二话不说,转身就朝食堂外走去。沈眠和王建国也立刻跟上。
嘎斯69吉普车在满是尘土的路上颠簸著,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车厢里,气氛却异常安静。
王建国握著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但他不时从后视镜里瞥向后座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陈屹和沈眠并排坐在后面,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沈眠的眉头微蹙,显然还在为刚才接二连三出现的嫌疑人而感到头疼。
而陈屹,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但飞速转动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歇。
吉普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了市公安局的大院。
车还没停稳,陈屹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直奔法医室。
沈眠和王建国紧随其后。
法医室里,灯火通明,一股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独有的气味扑面而来。
老法医刘卫东正戴着老花镜,俯身在解剖台前,手里拿着一把小镊子,对着覆盖着白布的尸体,似乎还在进行着某种细致的工作。
赵朝援则背着手,在解剖台旁边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看到陈屹他们进来,赵朝援立刻停下脚步,朝他们招了招手。
“快过来!”他的声音不大,但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催促。
“赵队,老刘,什么发现?”陈屹快步走了过去,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解剖台上。
刘卫东直起身子,摘下老花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拿起旁边托盘里的一个小玻璃皿,递到陈屹面前,脸上带着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激动。
“小子,你来看这个!”
陈屹接过玻璃皿,凑到灯光下仔细观察。
只见小小的玻璃皿里,盛着几缕极其细微的纤维。
这些纤维呈现出一种灰蓝色,看起来很粗糙,而且颜色很不均匀,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像是被洗过很多次,已经严重褪色了。
“这是”陈屹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我刚刚从死者左手指甲的更深处清理出来的!”刘卫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你之前发现的那些铁锈粉末,主要是在指甲前端。我刚才用更细的探针,清理了指甲与皮肉连接的缝隙,就在那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他指了指玻璃皿里的纤维,继续说道:“你小子上次那个静电吸附的法子提醒我了,微量物证!这些玩意儿比灰尘大不了多少,如果不是我今天清理得特别仔细,差点就把它当成普通的污垢给冲掉了!”
陈屹拿起旁边桌上的放大镜,对着玻璃皿里的纤维,仔细地观察起来。
在放大镜下,这些纤维的形态看得更加清楚了。它们不是毛线,也不是之前和平里案中那种光滑的“的确良”,而是由很粗的棉线织成的,表面有很多毛刺,纤维的捻度也很低。
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
“劳动布!”陈屹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劳动布!”刘卫东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你看它的磨损和褪色程度,这绝对不是新布料,起码穿了好几年了!”
在七八十年代,劳动布,尤其是蓝色的劳动布,几乎是体力劳动者的“标配”制服。
工厂的工人、建筑工地的工人、码头的搬运工他们穿的,大多都是这种耐磨、便宜的布料。
而他们之前锁定的三个嫌疑人——技术员王聪,副厂长林卫东,大学老师陈志远。
这三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职业,都和“劳动布”这三个字格格不入!
技术员和老师,更倾向于穿干净的衬衫或者中山装。副厂长就更不用说了,他这个级别,穿的肯定是毛料或者更好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