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谁能接触到布’(1 / 1)

那张从供销社抄来的名单,摊平在桌子中央。

纸是那种最常见的、发黄的信纸,上面用钢笔水写着十几个名字,字迹潦草,还带着几个错别字,一看就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匆忙间回忆著写下来的。

但在刑侦队的几个人眼里,这张纸,此刻比金子还珍贵。

“王秀芬,女,三十五岁,和平路小学老师”

“李建军,男,二十八岁,红星机械厂工人”

“孙桂香,女,四十二岁,家庭妇女,住幸福里三号院”

赵援朝戴上老花镜,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念著,声音里透著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有了名字,有了大致的身份信息,接下来的排查工作,就有了明确的方向。这对于习惯了大海捞针般走访摸排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

“太好了!”小王兴奋地一拍大腿,“就这么十几个人,我们分头行动,一天不,半天就能把他们全过一遍!看看谁家有烫发的年轻女人,谁最近行为反常!”

老刘也一改之前的颓丧,重新焕发了精神。他虽然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推理,但他知道,有了名单,这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了。

“赵队,我建议立刻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局里问话!”老刘的语气有些急切,“挨个审!我就不信,这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这是他们最熟悉也最擅长的办案方式——锁定范围,重点突破。

赵援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点了点头,刚要下命令,却发现陈屹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陈屹,你怎么看?”赵援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在做出关键决策前,他已经习惯性地想要听一听这个年轻人的意见了。

陈屹抬起头,目光从那张名单上移开,缓缓地摇了摇头。

“赵队,我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他这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屋里刚刚升腾起来的热烈气氛,瞬间降了温。

“没这么简单?”小王不解地问,“名单都有了,还有什么不简单的?”

“是啊,小陈,”老刘也皱起了眉,“这可是最直接的线索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陈屹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想一想,一个心思缜密到懂得伪造密室、清理现场的凶手,她会犯下一个如此低级的错误吗?”

“什么错误?”赵援朝追问。

“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购买一件足以暴露自己的证物。”陈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上,“如果我是凶手,我绝对不会这么做。我甚至会想办法,把这件衣服在作案后立刻销毁,而不是让它成为警察找到我的路标。”

陈屹的话,让赵援朝等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刚才都沉浸在找到线索的兴奋中,完全没有从凶手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被陈屹这么一点,几个人都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是啊,一个能想出用铁丝开锁、麻线反锁窗户的凶手,怎么看也不像个没脑子的笨贼。她怎么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

“你的意思是这个名单上的人,都不是凶手?”赵援朝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这个最重要的线索是假的,那他们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屹解释道,“我只是说,凶手本人,大概率不会出现在这个名单上。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名单没有价值。”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那张名单上轻轻点了点。

“这个名单,依然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线索。只是,我们看待它的角度,需要换一换。”

“怎么换?”小王听得云里雾里。

陈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们不能只看‘谁买了布’,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谁能接触到布’。”

“谁能接触到布?”赵援朝重复了一遍,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

“对。”陈屹继续分析道,“这种亮蓝色的的确良,是紧俏货,价格昂贵,还需要布票。能买得起、并且舍得买的人,本身就构成了一个非常小的圈子。而我们的凶手,那个烫著时髦发型的年轻女人,很大概率就在这个圈子里,或者说,与这个圈子有着密切的联系。”

“她自己可能没有买,但她的家人、朋友、同事、邻居,甚至是恋人,可能买了。她完全可以借别人的衣服来穿,或者,通过其他方式搞到这块布料。”

“所以,我们的调查重点,不应该是去审问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问他们‘你是不是凶手’。而是应该把他们当成重要的信息来源,去了解他们的社会关系,去排查他们身边,有没有符合我们侧写的那个‘烫发年轻女人’!”

陈屹的这番分析,层层递进,逻辑清晰,为众人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侦查思路。

不再是简单粗暴的“人对人”,而是变成了一张以名单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关系网”。

赵援朝听得连连点头,眼神越来越亮。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扇生了锈的门,正在被陈屹一点点地推开,露出了外面全新的风景。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赵援朝一拍桌子,“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凶手真的藏在这些人的关系网里,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人带回去审,反而会让她警觉,甚至狗急跳墙!”

“对对对!”小王也恍然大悟,“我们应该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把外围情况先摸清楚!”

“那具体怎么查?”老刘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屹身上。

陈屹胸有成竹地说道:“很简单,分两步走。”

“第一,还是请派出所的同志帮忙。他们对辖区情况最熟。让他们拿着这份名单,以居委会搞情况统计、或者单位做思想工作的名义,去侧面了解名单上这些人的家庭成员、社会关系、邻里评价等等。重点排查他们家里或者关系网里,有没有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烫著头发、追求时髦的年轻女性。”

“这个办法好!”赵援朝眼睛一亮,“不直接提案子,不容易引起怀疑!”

“第二步,”陈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援朝脸上,“赵队,我建议,我们亲自去一趟供销社。”

“去供销社干什么?”小王问,“不是都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的,只是‘谁买了’。”陈屹摇摇头,“我更想知道的是,‘谁卖的’。”

“谁卖的?”赵援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售货员?”

“对。”陈屹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售货员是接触这种紧俏布料最多的人。她们最清楚布料的销售情况,也最了解来购买这些布料的都是些什么人。跟她们聊一聊,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且”陈屹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就是利用了自己或者熟人是售货员的便利,才搞到了这块布料,甚至,在销售记录上做了手脚?”

这个猜想,让赵援朝浑身一震。

他之前所有的思路,都集中在“买家”身上,完全忽略了“卖家”这个环节!

如果凶手本身就是售货员,或者跟售货员关系密切,那她完全可以监守自盗,拿走一块布料,而根本不会出现在购买名单上!

这一下,整个案情的可能性,又扩大了!

“高!实在是高!”赵援朝看着陈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感觉这小子就像个宝藏,你以为已经挖到底了,结果一锄头下去,下面还有更深的一层。

“就这么办!”赵援朝当机立断,立刻开始分配任务。

“老张!”他冲著派出所长老张喊道,“你马上带人,按照陈屹说的第一个方法,去把名单上这些人的底细给我摸清楚!记住,要侧面了解,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张领了命令,拿著名单风风火火地走了。

“小王,你跟我,还有陈屹,我们三个,现在就去供销社!”赵援朝抓起挂在墙上的外套,眼神锐利如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售货员,在跟我们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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