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父女有腿伤需要处理,他们也没用公家的车,让姜新东在路边拦了一辆。
陈云柯坐在后排,回望这让人九死一生的近海大道中心路段,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前往医院途中,姜新东考虑到白曙会利用父女俩的安危威胁自己,于是试探着问要不要一起同吃同住,有个照应。
陈山川不假思索点头,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他有心撮合两个小的。
陈云柯也是用开玩笑的口吻答应下来:“住我家得交房租和伙食哈。
陈家父女在医院处理完腿部伤口,与姜新东一道回安欣小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陈家的房子是两室两卫一厅的格局,虽然姜新东经常来,但很少过夜,上一次还是因为陈云柯的妈妈因为意外离世,方便看护父女二人,才在沙发上住过三天。
这次估摸着也就个把月时间,白曙必然上门寻仇,搬家是不现实的,因为市治安局搬不走,白曙只要在三人工作的地方蹲守尾随,他们下班后搬到哪里都没用。
姜新东推辞了陈山川一起挤一张床的邀请,倒不是因为两个男人有点怪,而是训灵人的机制没有摸清楚,谁知道陈山川会不会半夜发狂,用右手柄自己掐死?
姜新东坚持睡沙发,就听陈云柯说:“我给你准备了新的牙刷,毛巾,沐浴液和牙膏你用我的,也可以用我爸的。”
姜新东愣了愣,点头说好,又补充道:“你别忙活了,腿伤要紧。”
陈云柯顾自己道:“约法三章,我负责洗衣服,下厨。你负责拖地、洗碗,下楼倒垃圾,晾衣服,收衣服,叠衣服。”
“好的。”
姜新东哭笑不得,转手又取出证物袋中的白曙头发,洗干净后,让陈云柯帮忙编进红色的绳带手环中:
“陈叔戴一个,你戴一个,我一个,洗澡也不能取下来,随时要留意红色绳环间的白色头发有没有消失,如果消失,就说明白曙在三百步距离内。”
陈云柯虽然觉得膈应,但为了自身安危,还是答应下来。
当晚入睡前,姜新东集中精神,尝试控制数百公里外,挂在树梢上的人形风筝,结果可能是距离原因,风筝纹丝不动。
一番努力和尝试,姜新东只能做到让人形风筝扭头,看四面八方的山林景物和天地星辰。
姜新东记住了远处的山脉走势,以及地平线尽头穿山而过的高速公路,回头借助治安局内部的卫星地图,可以分析出人形风筝的大致方位。
如果能顺利找到人形风筝,想办法往它身上滴点血,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第二天中午,姜新东补足了睡眠,考虑到将来成为特管部探员,就不能在市治安局工作了,于是准备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领回来。
同时,他也要趁最后的机会定位人形风筝,毕竟市局内部用的地图精准度,与民用地图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
正好陈家父女都是闲不住的人,索性一起上班。
姜新东将老爷车停放在市局内部停车场,进了办公楼大门,习惯性走向签到台,既然来了,就得把考勤卡打上,只扣半天的工资也好啊。
也就在这时,正式治安员许方和姜新东打招呼:“恭喜啊小姜。”
姜新东愣了愣,自己答应成为邪诡事务特管部的探员,这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吧?
却听许方道:
“恭喜你转正,从此你也是有编制的人了,五险一金,伤病补助、抚恤和我们是同一档的。
最关键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新东摇头。
许方道:“你不用象其他辅差那样每天打卡,工资还照发,对了,说到工资,你的月薪好象从三千八升到税后八千了,回头看看有没有手机短信。”
姜新东还真打开手机看了,八千块的到帐信息在上午九点的时候就来了,当时自己还在睡觉,所以没留意。
陈云柯在旁笑道:“请客,必须请我吃好吃的。”
姜新东笑了笑,心里面却是奇怪,难道探员必须从正式治安员内选调么,所以何春文教授和冯岸局长才连夜安排这一出?
这么想着,姜新东客套说:“全靠各位领导照顾,我才能有这次机会。”
“是你照顾我们才对。”
冯岸局长乐呵呵的声音从洗手间转角传来。
“没有你,整个近海的治安力量得少一半。
对了,不是放你们假吗,真是有福不会享啊——
——尤其是小陈你,腿伤成这样都拄拐了,还这么拼。”
陈云柯道:“谁让我太想进步了呢。”
陈山川则是一脸狐疑:“新东的编制是怎么回事?批准速度快的有些反常了。”
冯岸一面用纸巾擦手,一面道:
“噢,新东的转正编制和十万奖金,小陈的立功奖章与治安系统内部通报表扬,还有王又成及其他治安员、特战快反队员的牺牲追授与抚恤,都是上面领导特事特办,第一时间批下来的。”
姜新东挑眉,昨天冯局长还叫自己小姜呢,今天就改成新东了。
陈云柯咋舌:“即便特事特办,那也太快了吧?还得是师父您操作有方,从中出了大力。”
冯岸笑起来,拿手指隔空戳陈云柯脑门:
“你这张嘴,甜起来跟抹了蜜似的。
不过这回真不是我,而是上面领导想留个香火情,希望新东成为特管部探员后,多多照看近海的治安与老百姓。”
“那是自然。”姜新东连忙附和。
但是冯岸紧接着道:
“不过有件事,需要新东你理解一下。”
姜新东微微颔首:“冯局请说。”
冯岸笑道:
“新东你毕竟不是刑侦治安专业的,真有什么案子需要抓捕执法的话,最好最好是有别的治安员协同。”
姜新东秒懂,心说:原来我这个编制等于是有名头,有待遇,但是没有执法权啊。
当下连忙问:“那我能配枪和打靶训练么?”
冯岸说:
“你要不嫌麻烦,尽管配,就是出了事,比如丢枪走火,也得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至于训练嘛,正式普通治安员,每年每人都有一百发的配额,你先练练手,不够了局里再想办法。”
姜新东心道这还差不多,如果连枪都不能配,那不如添加民间团体呢,那样赚钱还多一点,想必邪诡事件发生频率增加,遭殃的有钱人会不少,完全可以坐地起价。
当然了,目前背靠官方,能有编制,能涨工资,能光明正大配枪,还有强大的信息技术与海量资源做靠山,这是民间任何团体都做不到的。
总之是还不错,知足常乐嘛。
陈云柯在旁边低低道:“我的职称一年有三百发呢,还有我爸的,我们都打不完,碰上反恐演习、治安系统内部比武等年度大型训练,弹药还能涨到一千发,你尽管用。”
姜新东朝她挤了挤眼睛。
冯岸忙道:“哎哎哎,这种可是违规的,别当着我这个负责人的面说啊。”
大家都笑起来,走廊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三位,该放假就放假,该加班加班,说好给你们休息三天,回去吧。”冯岸这是下‘逐客令’了。
陈山川忙道:“哎老冯,我也是出了力的,负了伤的,没有嘉奖也就算了,你办公室那罐五百年茶树产的小红袍,总该请我喝一壶吧?”
“你这老家伙。”冯岸满脸嫌弃。“谁说没你的嘉奖?那么多人参与任务,我总不能一个个点名吧,你想喝茶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可是看在新东和小陈的面子上。”
“赶紧的吧你。”陈山川抢在前面跑去冯岸办公室。
“喂你干什么?别乱来!”冯岸防贼似的追上陈山川。
陈山川笑骂:“四十年的战友,你这么防我是吧?”
冯岸辩解:“话不是这么说,亲兄弟明算帐,你毛手毛脚的,打碎茶罐怎么办?再说拿茶叶时也得戴一次性手套。”
陈云柯和姜新东目睹全程,唯有对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