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东对何春文教授道:
“你们要是有特殊的关押手段,那就继续控制白曙,如果没有,只能把他放掉。”
何春文教授摇头:
“我们手里的底牌只能限制邪诡,对驯灵人无效,因为驯灵人有作为人的一部分,并非单纯的邪诡。”
姜新东已经动了杀机,实在是白曙的存在后患无穷:
“那就把白曙杀了,释放他体内的邪诡,这样你们手中的底牌不就能对付了?”
何春文教授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所谓底牌并非百分百保险的,而且一次只能对付一种,六指邪诡和海市蜃楼那个怎么处理?”
姜新东不再言语,因为形势比人强。
何春文教授说: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把白曙放掉,好在有了他的头发,我们至少可以判断隐身状态的他是否在附近,可以预防偷袭。”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为了保命,放跑了人形风筝,为了白曙的一句恫吓,现在又要把他放了?
那么多兄弟伤亡……”
孙亚新队长轻伤不下火线,说这话与其说是在针对谁,更不如说是心态崩溃时发的劳骚。
有这种想法且看不清形势的人不只他一个,头痛加剧的姜新东冷冷道:
“五个小时不到,我们经历了两次邪诡事件,马上要发生第三起,且六指邪诡和造成海市蜃楼的邪诡都没解决。
也就是说,小小的近海市近海大道中段,很快就会出现四种邪诡凌空的场面,我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啊,一下子要解决四种邪诡?
还是韦队长可以?陈叔可以?又或者是你孙队长,还有冯局长可以?
再不然就是何教授看好的,另外两位比我小三岁的天才可以?”
孙亚新哑口无言,冯岸局长默不作声。
韦戈同样沉默,今天除非生死危机,否则他不想再使用自己的邪诡之力,何况也无法确定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制衡白曙的邪诡,更别提另外三种了。
何春文教授道:
“总部的两位特殊人才,他们虽然也同时处理过两只邪诡,但属于两人合作。
像姜新东你这样,一个人挑战两只邪诡的确实没有。
同时面对四邪诡的,更是闻所未闻。
当然,也有可能存在,只是这种人已经死了,或者并未被记录在案,总之……”
“总之我没有精力再经历一次邪诡事件了,你们谁不信邪,可以试试白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完这些,姜新东跑向一瘸一拐的陈云柯,将她背了起来,和白曙拉开距离。
何春文教授这边又认真思考了五秒,最终下定决心,命令陈山川放开白曙,只是按照姜新东之前的建议,韦戈用脚链给白曙留了一条两米的尾巴。
所有人开始远离白曙。
何春文教授这时候问:
“小姜,你觉得海市蜃楼不是六指邪诡附带的么?”
姜新东摇了摇头:
“大概率不是。
六指邪诡不会针对性攻击哪个人,它是无意识的,全靠规则推动。
而设置海市蜃楼的力量,他并没有选择突兀的古代建筑和山林,而是用建筑工地常用的铁皮围栏,加一层漫天的灰尘,就能让路口的车辆和行人回避绕行。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是有智力的驯灵人,他用了策略,以一种最不起眼,最无害的方式,封锁了近海大道的中段,从而营救白曙。
我猜在我们看不到的大楼角落,就有一个驯灵人在窥伺地面,随机应变。”
冯岸反问:“你的意思是,对方还是个好人?并不想扩大伤害,所以将六指邪诡限定在一定局域?两两配合?”
姜新东看了眼从白曙影子里站起来的黑色东西,目前已经有六十多公分的高度了,加快撤退道:
“两种可能。
一是幕后黑手不想伤害无辜。
二是六指邪诡的吸力是有上限的,它或许可以吸走十吨,二十吨的东西,但是到达一百吨,一千吨时,就会无能为力。
所以,幕后黑手为了确保目的可以达成,就必须限制进入近海大道中段的车辆和人数。
另外,不要忽视海市蜃楼的杀伤性,能控制这种能力的驯灵人,其造成的幻象可以暂时是无害的,但并不代表一直无害,甚至于说,越是寻常,杀人反而越厉害,好比人形风筝。”
陈云柯在他背上道:“造成海市蜃楼幻象的驯灵人,以及控制六指邪诡的幕后黑手,能够如此精准地掌握我们动向,要么他们一直在跟踪我们,要么说明队伍里有内应。”
姜新东‘嗯’了一声,回头扫视,白曙和他的黑色影子都不见了,原本绑在其手脚上的链子也脱落在地,这是已经离开了吗?
白曙会有这么好心?
这个念头闪过,姜新东骤然看向抓在手心的淡金色白发,发现头发已经无法用肉眼看到,但手感明明还在。
说明白曙就在三百步的范围内,大概率一直在靠近。
姜新东思绪电转,心知白曙不会放弃杀自己,毕竟其隐身的前置条件一旦走漏,以后隐身会很不方便,一旦被抓,甚至无法再隐身。
那要是现在说出前置条件,让在场几十人都知道,可以分担风险么?
念及至此的姜新东旋即否定。
白曙只会杀自己,因为自己才是他的心头大患,其他人都可以往后稍稍。
怎么办?
姜新东思绪急转,第一时间跑向前方草地,并且把应对策略说了出来:
“所有人听好,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白曙即便处于隐身状态,碰触到物体时,物体也一样会产生晃动,所以进入草地中心是最佳选择。
至少白曙在踏上草皮的时候,草丛会凭空出现下陷,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枪械全部上膛。”
陈云柯跳下姜新东后背,与父亲陈山川一起,呈‘品’字体与姜新东背靠背默契配合,其他人也形成了自己的防护圈,枪械上膛开保险,机括零件齿合的声音不绝于耳。
却听白曙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草地外传来:
“你们能防住我,防得住我身上的邪诡么?”
陈云柯叹息:“这是要强行经历第三次邪诡事件了么?”
与此同时,姜新东觉得鼻腔一阵温热,抬起左手抹了一把,手背上的殷红色泽异常鲜艳,这是老毛病又犯了,遇到干燥空气,或者过度劳累的话,就会流鼻血。
他确实好累,本来已经连续几晚睡不好,还要高强度观察、运动和思考。
此时,姜新东在擦鼻血时,左手虎口处的白曙头发,不可避免擦到了些许。
下一秒,原本肉眼不可见的白发,就象被血染色一样显形,最关键的是,这些软塌塌的头发,居然在一瞬间扭转方向并绷直。
姜新东脑海一个闪念:发丝直指方向,就是白曙所在么?这时如果让陈叔释放丝线,再来一次天罗地网,想必依旧可以控制白曙。
但是这会透支陈叔的生命,而且也不一定能制衡白曙身上失控的邪诡,这一招只能作为无计可施时的底牌。
心念电转,姜新东单手插兜,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抓着绷直的头发藏进口袋。
紧接着,姜新东接过陈云柯的手枪,果断面朝白曙方向,死死盯着对方眼睛的大致高度,枪口拍着自己大腿,故作随意道:
“我看到你了白曙,也完全可以开枪打死你,反正总要再经历一次邪诡事件,你死在前面,总好过我死在前面,至少你死了,我只需要对付隐身邪诡,不用再对付你了。”
隐身状态的白曙听到这话,内心着实惊了一下,忍不住往左边挪了挪。
姜新东口袋里的指缝尖,明显感觉到满满一把头发往右偏移,于是他也立即转向,紧接道:
“但是今天我累了,我建议咱俩各退一步,各自休养一段时间,你如果答应,就带着你还没彻底失控的邪诡立即离开,如果不答应,呵呵……”
姜新东微微抬起了枪口,省略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曙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发现姜新东的目光始终跟随,这才确信他确实用了什么法子锁定了自己。
“有你没我!”
白曙咬牙切齿,对姜新东恨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最终默默退避。
姜新东这边,感受到手心的头发不再绷直,拿出来时,不沾血的部分也能用肉眼可见,说明白曙已经离开三百步以上,这显然是诈成功了。
“没事了。”姜新东对在场所有人说。
冯岸,何春文,韦戈等人又惊又奇:“小姜你能看见隐身的白曙?”
姜新东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嘴角,笑容意味深长。
然后,他摸出屁股兜里的折叠备用风筝,当着所有人的面顺风放飞。
良久,原本可以被吸引过来的人形风筝,这次没再出现,换一个治安员放飞,也是一样的结果。
姜新东若有所思:难道是因为我借用了它视力,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收容么?
这样一来,白曙也不可能再用放风筝的方法,将人形风筝引下来。
只要姜新东能够进一步控制人形风筝,它将是独属于他的邪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