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了？”
贾张氏打量着秦淮茹的衣服，几个扣子不在原来的位置，变化虽然细微，但以她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眼力，根本瞒不过她。
秦淮茹点头，“本来是想赔偿赵成，谁知道遇上个混不吝，只能破财免灾，全赔出去了”
说话间秦淮茹眼神像是看到了脏东西，满脸都是嫌弃。
“不过这样一来，赵成也不好意思深究，因祸得福，棒梗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秦淮茹满脸唏嘘，像是卸下重担。
赵成虽然讲究，但毕竟是领导干部，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有很大差别，私底下随便用些手段，比黑瘦汉子的影响大得多。
“也对，这钱花得值”
贾张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疑惑道：“你刚说的那保证书是什么意思，他还信不过我们贾家？”
秦淮茹无语。
信不过贾家，在四合院以及周边地区，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待会儿出去，别管他们怎么说，咱们直接签字画押就行，态度恭敬些，实在不行就低头不说话。”
虽然刚才的配合很完美，但秦淮茹还是担心贾张氏的脾气，但凡涉及到贾家的事，这位婆婆简直是个麻烦精。
这里的贾家专指姓贾的，不包括她秦淮茹，甚至贾当这个女儿也只算半个。
贾张氏脸色阴沉，无奈的点了点头。
“真是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放在当年，院里谁敢跟我们家呲牙”
秦淮茹默不作声，生下棒梗的前后几年，她确实过得很舒心。
丈夫贾东旭虽然拿的是一级工工资，但贾家的生活在整个四合院里都能排上前五。
看着墙上的黑白照片，贾张氏的小眼睛露出了几分哀愁，连带着秦淮茹心情也变得低落。
“时间差不多了，出去以后按说好的来，签字认错，把今天这关过了！”
秦淮茹说完，装作余怒未消的样子，拉着棒梗出了门。
贾张氏跟在后边，伸手想抓住却又缩了回来，最后跟着出了门。
“既然商量好了，那我就签字按手印，大家一块作证，如果贾家再出现偷窃之类的违法行为，一切从重处理！”
老警察看了一眼赵成，感叹文化人真是心黑，而且心黑的让普通人看不出来，若非他是个老手，恐怕也发现不了。
从重处理四个字，虽然没说明具体惩罚，看起来像是给贾家留了余地，但一旦犯了事，怎么惩罚就不一定了。
法律判决总有尺度，同一个罪名，量刑会有区间。
但有了这张纸，往上一交，判案的人一看，哟呵，还是个惯犯，潜意识就会往高了判。
这张纸，交的人越有分量效果越好。更关键的是没有风险，哪怕再严格的人，也不能说这是搞特权走后门。
而且，即便是过了法律这一关，到了院里还有一关。
要是院里人觉得判罚不够，找上门来胡搅蛮缠，连街道办都不好调解。
但是看院里这几十号人，似乎没几个好相处的，想要喂饱，恐怕贾家要出不少血。
贾家三代依次上前签字，从贾张氏开始到棒梗，连小当都没放过。
整个过程中，除了两个人因为看热闹错过了以往的上班时间夺路狂奔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变故。
等着看热闹的院里人很失望。
按照贾张氏以往的作风，肯定是不会出面的，最多是秦淮茹一个人扛下来。
这次贾家四个人一起扛，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
签完保证书，秦淮茹转头看向赵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光，似乎随时准备掉眼泪。
“保证书我们已经写了，之后我一定会管好孩子，棒梗肯定会改，赵工您能不能”
“我说过了，不追究！”赵成信誓旦旦，“只要你们以后不犯事，棒梗偷衣服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以后改好就行。”
秦淮茹默默点头，欣喜之余，心中隐约有几分懊悔。
没人希望自家孩子走向违法犯罪的道路。
大部分民国大混子有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白上岸，去做正经生意，恨不得跟过去一刀两断。
当初求到赵成的时候，如果按照赵成的意思办，找妇联和工会求助，虽然会辛苦些，但贾张氏应该能赚些钱补贴家用，更重要的是没时间去带坏棒梗。
可惜这是事后诸葛亮，秦淮茹只能希望现在还来得及改正。
好在棒梗才十几岁，一切都来得及吧？
秦淮茹看向门口，贾张氏刚刚送棒梗去上学，这个婆婆是最让她担心的。
但贾家现在只有她和贾张氏两个大人，她要去工作赚钱养家，总不能没人带孩子。
秦淮茹匆忙换好衣服出门上班，一路上脑子里满是问题。
她知道自己和贾张氏各有心思，一个家里的人，力气往两个方向使，事情肯定会越变越糟。
秦淮茹不可能放下工作。
没了工作她在贾家就是个仆人，而且贾家现在只有她年纪合适，工厂不会要贾张氏这种没几年就退休的老婆子。
但让贾张氏看孩子，八成是教育不出什么好货色。
十几岁就敢翻墙入户，还是在城里头，这胆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样发展下去，过上几年，她这个当娘的也不一定能管住。
秦淮茹想找办法解决，但事情似乎卡在悬崖边上。
“明明是我在赚钱，家里也是我说了算，怎么就让她拿捏住死穴了”
秦淮茹皱着眉头，一路上遇到工友也不打招呼，引得几个好事者议论。
“她这是心情不好？怎么不理人？”
“心情不好才见本性，她平常肯定是装的。”
“别这么说，谁还没个难处，咱们应该多帮帮她。”
“帮她？你是看上她了吧。不过你晚了，看秦淮茹那涂脂抹粉的模样，八成是找着冤种下家了！”
黑瘦汉子回到家，蹑手蹑脚想要找个好地方藏私房钱。
“鬼鬼祟祟干什么？”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黑瘦汉子浑身一激灵，转过身满脸紧张。
“媳妇儿，你怎么在这儿？不上班吗？”
“请了假收拾家里，你不是知道吗？倒是你，大早上出去干什么？”
“我出去出去吃早点了！”黑瘦汉子脑子已经跟不上嘴，随口说了一个理由。
“吃早点？怎么没带一份回来，不对，你的早点钱怎么来的？”中年妇人皱起眉头。
“我”
黑瘦汉子支支吾吾说不出编好的谎言，在中年妇人的眼神压力下和盘托出，浑身松懈下来等着审判。
中年妇人闭着眼睛，笑得很张狂，黑瘦汉子搞不清状况，为自己感到担忧。
自家媳妇儿行事彪悍，但往常最多是打骂，直来直去，这次状态反常，恐怕要吃苦头了。
想到此处，黑瘦汉子满脸哀愁。
“我能把值钱的东西放外头吗？你那点私房钱，早就被我收了，四十二块三毛，都在我手里，你哪儿来的钱？”
“不过你倒是有本事，居然能变钱了？”
黑瘦汉子闻言一愣，掏出钱来，喃喃道：“那这钱不就是他们家的？我得把钱还回去。”
说完，黑瘦汉子起身往外走。
“回来！”中年妇人眼睛一瞪，“你去还钱，不就成报假警了？说不定他还反咬一口。收着吧！那家人能被你唬住，她们心里肯定有鬼，平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瘦汉子觉得不妥，但仔细想想确实跟自家媳妇说的一样，那家人不是好相处的，还钱会平白生出事端。
“这钱给你！”
虽然收获一笔横财，但私房钱全没了，黑瘦汉子眼中满是不舍。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自己拿着吧！周末约上老吴，出去喝几杯，要是没他这个当警察的，你以为人家真怕你啊！”
“什么？”黑瘦汉子像是没听清楚。
“出去跟老吴喝几杯，多点几个菜，但你不能喝太多，你身子本来就虚，医生说了，咱俩身体都没毛病，没孩子就是因为你平时不注意。”
黑瘦汉子愣了许久，点了点头。
“放心，他喝酒我喝水，往后滴酒不沾！”
往常他爱喝酒是因为在厂里和家里压力都大，现在，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