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留良残影看着林慕玄脸上风云变幻、时而恍然时而震惊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想通了关键。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林慕玄说:
“你这宝贝,倒是选的好,竟以法器融合了我这一族特有的墨灵,倒也具备了一丝灵宝开天的可能性。“
林慕玄神念看向山海锦鲤图,原来墨灵真是天阙楼这边的。
吕留良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你们这代的灵境者,着实有些烦。”
林慕玄:“——?”
这转折有点快。
吕留良残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又解不开这灵境的根本诅咒,何苦不停的过来送人头?
先前那大傩,处心积虑想谋夺我天阙楼的两件内核传承至宝,妄图将判官笔与墨灵炼制成能承载其腐化道果的绝世魔器。”
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可惜,墨灵乃我族本源所系,岂是那么好拿的?
我等早有防备,只将墨灵的三分之一力量留在了天阙界本体作为传承内核,并设下了重重禁制。
天阙界不彻底崩解,真正的墨灵内核便永不出世。
那傩神谋划万载,机关算尽,甚至不惜引爆天阙界,最终也只夺走了一支判官笔而已c
空有笔,无灵墨,又能发挥出多少功效?”
林慕玄恍然大悟。
难怪白晓生师父作为天阙楼最后的传人,手上却没有本命灵宝。
原来是被大傩趁乱抢走了。
至于墨灵为何没被抢走?
废话!
金翅大鹏明王都亲自下场打架了,还能让自家内核宝贝被偷了?
肯定是拼死保下来了。
后来墨灵流落到武墓小界天,这才能被武擎天师尊将其一部分带回宗门—这就说得通了。
吕留良残影冷笑一声说:
“那判官笔落入傩神之手,不代表它就能真正掌控。
我族灵宝,自有灵性。
那傩神,怕是这千万年来,都在处心积虑地查找能彻底污染、掌控判官笔的方法。
小子,你得我天阙楼传承,怕是与那大傩不死不休。
日后你若在灵境中再遇到它的爪牙或布局,切记,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它计划得逞,否则后患无穷!”
林慕玄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晚辈记住了。”
但点完头,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一种混合着尴尬、心虚和一丝丝“我也不是故意的”的微妙情绪浮现出来。
吕留良残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怪异的表情,眉头一皱:
“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慕玄干咳两声,眼神飘忽:
“那个——吕前辈——关于污染判官笔这事——”
吕留良残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说!”
林慕玄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说道:
“我好象——已经不小心——做过了。”
吕留良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做过什么?”
林慕玄老老实实地把他之前在“剑庐”灵境里,如何遇到怨笔,又如何情急之下、福至心灵地用蕴含特殊真意,把那支怨笔砍得连渣都不剩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吕留良残影呆呆地坐在那张虚幻的讲台后,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种“你t在逗我?”的荒谬表情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发出声音。
那支“怨笔”的成型,背后绝对是大傩道果级别的布局。
为了制造这样一支能污染正品判官笔的媒介,那傩神投入的心血、耗费的时间,动辄得以万年为单位计算。
绝对是他污染计划中极其关键的一环。
现在你告诉我,一个刚出道没多久、境界才到炼气的小菜鸟,随手一剑,就把人家道果级大佬布局万年的关键道具给物理超度了?
连灰都没剩下?
不是——哥们儿?
你搁这儿跟我讲冷笑话呢?
林慕玄看着吕留良那茫然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决定再补一刀:
“其实前段时间在武墓小界天里—”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我还顺手柄他精心培育、准备用来腐化污染的两个道果也给打包带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吕留良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那种石化的状态中惊醒,几平是吼出来的。
这比刚才那“砍碎怨笔”更离谱!
道果!
那可是天地规则凝聚的精华!
是顶尖大能的根本!
谋划两个道果,从布局到催化成型,再到准备污染吞噬这其中的难度和耗费的时间精力,简直是天文数字!
一个筑基期?
打包带走两个?
滑天下之大稽!
林慕玄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递到吕留良残影的面前。
那意思很明显:不信?您老自己摸摸看?
吕留良残影将信将疑,伸出一根虚幻的手指,轻轻点向林慕玄的左手。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如同滚烫的烙铁碰到了寒冰,吕留良那根手指接触的部位,瞬间冒起一缕青烟。
指尖的一小块虚影竟然直接湮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受伤”,反而让吕留良看清了林慕玄左手的虚实。
那左手的深处,分明是四种恐怖力量交汇而生成的扭曲混沌。
四种截然不同、本应互相排斥毁灭的顶级力量,被巧妙地糅合在一起,最终化作吞噬、抹除一切的“饿鬼”意志。
吕留良彻底僵住了,他维持着伸手触碰的姿势,整个人象一尊风化的石雕。
茫然、错愕、震惊、荒谬,在他的脸上轮番上演。
天阙楼的道统,被傩神谋划了十几万年,最终引爆了整个天阙界才勉强抢走其中一灵宝——
而眼前这小子,不声不响,左手揣着两个道果,法宝还融了自家的三分之一的墨灵,眼看着从自己手中得到剩下的墨灵,就能弥补完全这已经不是摘桃子了!
这是把人家种了十几万年的蟠桃园连根拔起,顺便把看园子的神兽也炖了。
“啊哈!”
“啊哈哈哈!”
吕留良突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大笑,笑声在这片血色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和—浓浓的酸柠檬味?
笑着笑着,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一刻,这位以气节着称、殉道而死的大儒残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不“大儒”的念头:
他有点不想把剩下的墨灵交给眼前这个崽种了!
太特么气人了!
这运气,这操作,简直是在挑战老朽认知的极限!
眼红!
非常眼红!
他见不得这种崽种这么得意。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