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康康收拾完东西，低着头，慢悠悠荡到校门外。
“康康！”
康康抬头，寻声望去，是远处一棵树下的福瑞哥正朝他招手，后面就是抱着福瑞哥的池哥。
池哥只有今天星期五下午没课，收拾完东西估计就直接走了，福瑞哥接了池哥，还要等着接自己，池哥也算等着自己出来——好像无论如何，每个上学日福瑞哥都会来接他。
康康抬头看向周围，今天大家没有什么指点，现在基本都在看、议论新来的老师。
康康轻呵一声。
这就算淡化了这件事，福瑞哥还是不知情。
他突然真想那些舆论传播至外，让福瑞哥知道，让福瑞哥担心、照顾池哥。
“今天你们学校好像还挺热闹啊！”
康康低头嗯了一声，时不时看着卫池，迫切希望卫池说一些什么，什么都好，比如，这些老师是靠池哥的关系请来的，比如，今天池哥还是很累
游鹤又笑着递给康康一根玉米，“吃吧。”
康康接过，闷声啃着。
果然，游鹤过来问了：“康康，今天上学还是不开心吗？”
康康摇摇头，闷答：“开心。”
游鹤没说什么，叹了口气。
卫池揽过游鹤，“今天来了很多新老师，以后我只教数学了，可以回来了。”
游鹤还是看着康康，敷衍点点头，“嗯，你闲下来，可以好好休息睡觉了。”
卫池又往游鹤那边挤，“谁说我回来是睡觉？”
“嗯，不睡觉不睡觉。”
“你怎么不看我？”
“你好烦人。”
“”
游鹤向身后康康招手，“康康，怎么不跟上来啊？”
康康目光闪躲。
游鹤顺着康康目光，问道：“怎么老看卫池？是不是卫池今天在学校欺负你了？还是什么？告诉我吧。”
康康支吾半天，又忍不住看那个满脸委屈卫池。
“看来还真是”游鹤转向卫池，冷问道：“说，你今天对康康干什么了？”
卫池：“”
康康支吾抢答：“池哥让我多做了一张数学卷子。”
游鹤：“就这？”
康康脸红着，点点头。
游鹤哈哈笑了笑，拍了卫池一巴掌。
康康：“”
“没事，他知道你不喜欢，再也不敢了。”游鹤又补充，“以后他要是哪里再惹到你了，你就直接跟他说，他太笨了，你不说他都看不出来。”
康康：“”
游鹤又鼓励道：“没事的，只要不把自己弄不开心就行。”
见康康还在看卫池，游鹤又拍了拍卫池，“听见没。”
卫池愣了片刻，点点头。
康康咬唇，又只点点头。
卫池又跟上去偷偷问游鹤，“我笨吗？”
游鹤：“笨死了。”
卫池：“我不笨”
游鹤依旧毫不犹豫：“笨。”
卫池委屈巴巴，气势低，头也低，但倔强：“不笨”
卫池眼睛水灵灵，声音也低，又重复了一遍，“不笨”
游鹤：“”
卫池就是太敏感了，从小到大估计没怎么受过挫折，比较自信，不，是特别特别自信，基本听不得坏话，每次都要跟他争一争。
一般情况下，卫池是争不过他，除非耍赖，就比如像现在这样。
游鹤无奈揽上去，又笑着摸了摸卫池的头，“好好好，你不笨，你最聪明了啊，乖。”
卫池突然又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安慰我？”
游鹤：“哈？你想说什么？”
卫池见状，小心翼翼提出了要求，“就是…以后，我想要给你按摩。已经好久没按了”
游鹤冷漠回道：“no。”
康康：“？”
“就今天也行？”
“no。”
“那抱着睡觉？”
“no。”
“那不放枕头？”
“no。”
“那”
“拒绝。”
卫池满脸委屈，游鹤干脆忽视不看。
康康不自觉笑了笑。
似乎生活就这样，也算是简简单单，回家后，心情轻松了许多。
星期五晚上，康康就抱着小月亮把作业做完了。
周末天，康康一大清早就起来，直接拿起家里工具去干活。
有一些同龄孩子牵牛出来在路上走，看见康康，康康也开心给他们打招呼，那些孩子却有些躲着，像做贼一样。
康康：“？”
康康停下来，看了一下，等等，那头牛好像要去的方向是
康康悄咪咪跟上去，后面怕被发现，田里没有遮挡物，就绕到高远处偷偷看着。
果然，是福瑞哥种的那块田。
康康站着看。
那牛被驱赶下去吃田里那些稀稀疏疏的嫩苗。
康康一惊。
那些是那个坏蛋辛辛苦苦早出晚归种出来的！
可能心里是有种天生对粮食的怜悯，康康居然有些想冲过去把牛赶着走，吼上一句：“你们怎么放的牛？怎么能让牛糟蹋粮食？！”
牛似乎有些嫌弃那块地的苗太少，不够吃，要上来，又被那些孩子赶下去，牛只好又一口一口边走边吃。
没过多久，就看见了福瑞哥。
那些孩子也看见了，连忙装作要牵牛走，但又硬是'拽不动'。
福瑞哥快步上前，看着他的地，一下难受愣住了，又慌着去给那些孩子说什么。
那些孩子满脸无辜，又做样子拉了拉牛，福瑞哥急得没法又不忍教训。
只看着那牛吃自己的地，还是得小心翼翼过去试探。
是人过去试探，没有带任何东西。
康康在远处浮躁：这他妈真是个傻瓜，牛怕东西抽，陌生人什么都不带、就直接傻不伶仃过去会被拱人的！
啊——
冷静，冷静，我现在走也不关我事。
对，不关我事，反正是那个坏蛋的地
对那个坏蛋来说，都有池哥了，就牺牲一块破地而已，也没什么吧？
再说了，我还是现在去，他们几个肯定会知道我们有亲密关系，后面还会针对我，骂我
要是那个坏蛋被牛伤了又或是不小心不在了
也是我想要的啊
那个坏蛋说，“康康，你今天怎么上学不开心？要不跟我说说？”
那个坏蛋还说，“康康，我是不能跟你池哥结婚，这我真的没有办法，但我觉得我还是做到负责的，你要是你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也可以告诉我，不要紧的，我不跟卫池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那个坏蛋
老牛一身肥膘壮硕，只顾吃地上的嫩苗，游鹤为难试探，赶不走，只好又回来对孩子们道：“把你家绳子给我吧，我来牵试试。”
那小孩不怕，揪着嘴巴，“不能给你，要是给你了，你把牛牵走怎么办？”
另一个孩子应和：“就是就是，反正这牛爱吃你家地，我们也管不了啊。”
游鹤焦急反问：“那我的菜苗怎么办？”
小孩轻松笑道：“就几根菜苗而已，又不值钱，现在还是春天，早得很，可以重新种。”
游鹤真是被气无力笑了，指着那块地，“不是我的那么多你们让我重种？”
“对啊，春天呢，还早，以后一定能长出来的。”
“对啊，不就几根苗，那不一下就种出来了，以后又会有的。”
“我是问你们现在的该怎么办。”游鹤语气有些冷了，拳头也不住捏紧。
“你”
游鹤看着那些似乎被吓愣的孩子，又无奈抓了抓碎发，烦躁问道：“我的菜苗，你们是可以现在赔吗？连同种子，可以一块赔吗？”
孩子们傻了，还真没想过要赔钱，“赔什么呀？你们家不是那么有钱吗？就几颗苗而已，又值不了多少钱。”
游鹤真是摊手无奈，“不是那关我家有没有钱什么事？我就算家财万贯，那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说，那样的话，你毁了我的东西我就可以不追究了？是什么道理？”
游鹤又指着看着那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苗，“只是这块地是我种的，我辛辛苦苦种的，你的牛糟蹋了凭什么不赔？”
那些小孩只睁着骨碌碌的眼巴巴大眼睛盯着游鹤。
游鹤无奈，叹了口气，又试着缓和，“要不你们重新来种，我给种子？”
孩子们有些想哭了，“又不是我们的错，是牛自己要吃你家地的，我们拉不住”
游鹤为难着，“这”
“放你奶奶的屁！”康康怒气冲冲过去。
康康拿着手上一根细长的树枝就朝那头体型庞大的老牛重重抽过去，老牛一惊，慌忙跑出了田。
游鹤看呆了。
见到康康，小男孩也赶紧要跑去，边跑边喊：“我的牛，我的牛！”
结果康康更快，赶完牛又一把冲上去拉住两人衣襟，吼道：“叫你们家长来，赔了再走！”
两个小男孩慌张哆嗦，“康康，你怎么”
康康一愣，又怒气冲冲吼骂，“谁让你们糟蹋地的？！那都是粮食，谁家牛拱了地不赔！你叫你家长来说说，看他们赔不赔！”
那两个男孩被吓哭了，着实哭了。
游鹤一愣，连忙上去劝阻，“没事没事只吃了一部分，不用赔了。再记得把牛牵好。”
康康也松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背对游鹤、站在那沉闷不语。
两个男孩看着康康，又看着游鹤，赶紧擦了眼泪过去。
游鹤笑着摸了摸他们脑袋，“没事没事，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啊。”
两个男孩闷着点头。
“也谢谢康康了。”游鹤过去亲昵拍了拍康康肩膀，又竖大拇指鼓励，“康康，你刚刚真的好厉害啊，真的一下就冲过来了，那个那么大的牛居然怕你，真的很厉害啊！”
康康右手捂住脸。
两个男孩都有些愣了，赶紧牵着牛跑走了。
游鹤：“康康，现在种一样的品种还来得及吗？”
游鹤：“康康，你今天早餐想吃什么呀？”
游鹤：“康康”
康康：“别喊了。”
游鹤：“康康？”
“别喊了啊！啊——”
康康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