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院为数不多的规矩里,有一条执行得特别严格:
晚上十点宿舍关电之后,不准再闹出动静。卡卡暁税旺 罪鑫漳截埂欣筷
熄灯的哨声一响,走廊里的灯光暗了一半,只留下几盏昏黄的应急灯。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查寝老师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手电筒的光从门上的孔洞中照进来,在每个人的铺位上一晃而过。
那感觉,真像在巡视牢房。
老师的脚步声刚远去,走廊那边就有人按捺不住,发出压抑的狼嚎。
这声嚎叫像个信号。
整栋楼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有老师跑过去,扯著嗓子吼了几句,但没什么用。
熄灯根本挡不住这群精力过剩的家伙。
我们寝室还算老实,几个人都是压着嗓子说话。
聊游戏,聊女人,聊自己以前多牛逼。
十个人挤在一个屋里,那动静闹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七嘴八舌,嗡嗡作响。
你要是加入聊天还好,可像我这样默默躺着,感觉脑仁都是疼的。
我心里有点烦躁,但毕竟是第一天,大家都是室友,我也不好当这个恶人。
晚自习睡多了,这会我眼睛瞪大著,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摸出手机,刚准备看会儿小说,下铺的益达立马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操,浩哥,你还有这稀罕玩意。”
整个寝室,就我跟另一个市里来的小子有手机。
“能不能给我看看?”益达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我把手机递给他,叮嘱了一句:“别乱翻。”
益达小心翼翼的捧过去,如获至宝,翻来覆去地摆弄。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还给我,表情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浩哥,你马子发信息来了。”
我拿过来看,是陈璐瑶。
【睡了没?】
我回道:【没呢,十人寝,吵得睡不着。】
陈璐瑶秒回:【啊?你们十人寝啊?我还以为我们六人寝就够多了。学校怎么样?】
我敲了几个字:【垃圾的要死。】
陈璐瑶:【唉,我也不想住校,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我好想你啊,可以打电话吗?】
我想了想,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拖鞋跑去外面走廊。
电话拨过去,几乎是秒接。
听筒里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嘿嘿,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那边也乱哄哄的,全是女生亢奋的笑闹声。
“有啥好的,也就你觉得我好。”
我靠在走廊扶手上,抬头看着夜空。
“那不就够了吗?六院那边是不是很乱啊?”陈璐瑶好奇地问。
“还行,跟咱们那会儿差不多。”
话音刚落,两边的寝室又有人开始鬼叫,一声比一声浪。
“听见没?鬼喊鬼叫的。”我笑了笑。
陈璐瑶在那头“嗯嗯”两声:“好吵啊,这晚上怎么睡?”
“等他们叫累了呗。”我无奈道。
忽然,宿舍楼底下传来一声暴喝,声音沙哑又凶狠。
“谁他妈在鬼叫?都不想睡了是吧!”
感觉要出事。
我跟陈璐瑶说:“先这样,待会发短信。他们动静太大了,估计得出问题。”
陈璐瑶乖巧地应道:“好,那我周末来找你?”
“可以。”
挂了电话,我立刻回了寝室。
益达马上凑过来:“浩哥,听见声没?估计是大三的。”
我点了点头,爬回自己的床上。
果然,楼下那声警告不仅没起作用,反而激起了某些刺头的逆反心理。
我们这层楼,有人扯著嗓子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你他妈好屌噢!我好怕噢!”
我们寝室几个人没忍住,都乐了。
彭荣幸灾乐祸地说:“这群逼崽子要倒霉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就从楼梯口传来。
我们这破宿舍楼基本没什么隔音效果,那脚步声沉密,一听就不止一个人。
我们寝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嘭!”
一声巨响,是不远处传来的踹门声。
一个凶狠的声音吼道:“刚才谁他妈回的话?”
一片死寂,没人吱声。
“嘭!”
他们踹开了第二间寝室的门,问了同样的话。
还是没人回答。
踹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我们没人敢探头出去看。
那帮大三的的挨个踹门搜查,真是太他妈无法无天了。
刚才那个喊话的怂逼,这会彻底没了动静。
我意识到照这个趋势,一间间踹下去,迟早要踹到我们寝室来。
踹门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了。
门外有人扯著嗓子喊:“没人站出来是吧?行!来,每个宿舍都出来个代表!”
我们寝室里,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流:谁去?
最终,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装死。
外面安静了几秒。
踹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就在隔壁!
“你妈的,让你们出来个人,是不是听不见啊?”
接着,便是摔东西和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
动手了。
躲是躲不过去了。
我刚准备下床,睡在我斜对面的敏姐却先一步爬了起来。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拉开寝室门,直接走了出去。
那一刻,敏姐那不算高大的背影,在我眼中无限被拉长。
我也下了床,跟着寝室其他人,鬼鬼祟祟地凑到门后,从门洞里往外看。
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影。
好几个寝室都有人不太情愿地走出来。
那些没出人的寝室,那伙人直接闯进去,揪著睡在门口那人的头发,硬生生给拖了出来。
敏姐站在我们寝室门口,看到我们几个在偷窥,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
见人出得差不多了,大三那边领头那人开口了。
“我本来不屑于搞给新人立威这一套,但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没办法了。”
“大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之前叫板那人呢?有没有种站出来啊?”
没人作声。
“不出来是吧?行!”
“全部给我蹲下!”
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
那人我看不见长相,听声音很是凶狠。
他吼完,走廊里不少人就老老实实地蹲了下去。
敏姐也一样,很识时务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