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老严精品超市一般是早上八点钟开业，严诚七点钟过来开门。
来的时候，少女依然早早就到了。
不知从哪里捡了一片树叶，爱心的型状，拿在手里对着天空端详了很久。
清晨微风抚过脸颊，额前刘海微荡。
“早上好啊，严诚同学。”
“严诚同学，你今天怎么又比昨天晚了？”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姜苏又充满了活力，元气满满。
严诚打了个哈切，懒懒道：“正义都能迟到，我就不能多睡两分钟吗？”
“……”好吧，姜苏抿唇，再次无言以对。
开完门，严诚又指挥姜苏去打扫卫生，自己倒是挺悠闲，在那里浇花。
“你这是在干嘛？”
严诚看到姜苏遍扫地，遍沿着货架用手指点来点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我在记商品的位置。”
“昨天我帮顾客找东西半天没找到，所以……”姜苏声音越来越小。
“……”
说她聪明吧，什么都能搞砸。
说她蠢吧，她还挺努力的。
严诚冷声道：“小点声，打扰我浇花了。”
“哦！”
姜苏立刻抿住嘴，表情有点小委屈。
严诚朝她望了眼，摇了摇头，“商品都是按照分类摆放的，食品放在一起，饮料放在一起，日用品放在一起。”
“你这东转一下，西转一下，能记得下来吗？”
“对哦。”经过严诚提醒，姜苏也发现了关键。
“谢谢。”姜苏感激地看了严诚一眼。
“严诚同学，原来你也有不坏的时候。”
“恩？？？？”严诚差点摔了个跟头。
麻蛋，我特么就不该多嘴！
……
严诚今天依旧没有在店里，昨天他调查了所在商圈的大致情况，今天则是专门调查旁边aa超市的情况。
戴着一顶鸭舌帽，跟着几位大妈，一起进到了aa超市。
没拿购物篮，而是像普通顾客一样闲逛。
超市很大，里面分区也挺清楚的，生鲜区，日用区，母婴区……
早上生鲜区人流量比较大，买瓜果蔬菜的大爷大妈很多。
母婴区也是重要的地方，母婴用品品类非常全全。
严诚随着超市动线一路走下来，看到前面一位宝妈推着婴儿车，正费力的想从高出货价拿东西。
此刻却没有员工过来帮忙，严诚赶紧上去，帮她把东西拿了下来。
“谢谢小弟弟。”
“不用谢。”
严诚用闲聊的语气说道：“姐，看你买这么多，这家超市的东西是不是特别好？我外婆刚生了孩子，想找家靠谱的超市长期买母婴用品。”
宝妈打开话匣子：“这家的母婴用品挺全的，尿不湿、奶粉都是正品，而且经常有满减活动。”
“不过这里员工服务态度挺差，而且东西也贵。”
严诚看似无意问道：“诶，姐，旁边不是还有一家aa超市吗，他们那边东西应该便宜一些。”
“那家啊，母婴产品太少了。”
“去过一次，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还是大超市好一些，起码能买到要买的东西。”
“而且这边经常搞促销，有时候东西还更便宜一些，所以还是选择来这边买。”
随后严诚又接触了极为不同的顾客，了解了更多情况。
对比之下发现了自家超市很多问题。
sku虽多，但顾客真正需要的产品却不全。
促销手段也极其缺乏，无法激起顾客购物欲。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aa超市各种促销活动，各种营销手段，层出不穷。
带来了极高的人气！
严诚还准备收集更多的信息，尤其是价格、促销方案，客单价等。
结果……因为严诚到处搭讪，形迹极为可疑，被保安发现了。
“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长时间在超市逗留。”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正在从事危险行为。”
严诚倒也不慌，手里拿着夹板和一份事先准备好的“铺货情况检查表”。
“你好，我是康帅傅饮料供应商的市调人员，正在检查我厂产品在贵超市销售情况。”
“等等，你是康帅傅的人，那他是谁？”保安指着门口一个穿着康帅傅员调查员制服的人问道。
“卧槽，假李鬼碰到了真李逵！”
严诚想不到自己这么倒楣，直接被扔了出去。
赣，早知道，统一多好。
严诚随后来到超市后门，他盯上了一个躲在角落抽烟、面色疲惫的理货员。
走过去，很自然地递上一根好烟，并为他点上。
严诚：“哥们，刚卸完货？我看你们这生意真好，一天得补好几次货吧？”
理货员吐了口烟：“好什么呀，累死。就生鲜和粮油区补得勤，日用百货那堆成山了都动不了。”
严诚：“啊？我看促销挺多的啊。”
理货员嗤笑：“促销有啥用，仓库都压满了，经理啥都不管，还往里面补货。”
看来aa超市生鲜熟食母婴方面做得很好，但是明显日用百货类滞销。
而且内部管理存在问题，库存压力大，员工有不满情绪。
中午，严诚趁着aa超市集中倒垃圾的时间，戴上准备好的手套，快速翻看aa超市倒出来垃圾。
重点是找顾客丢掉的小票。
下午，严诚则在aa超市外面蹲守，拿着计算器，数对面有多少客户进去，多少客户出来，年龄段是什么……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却非常考验耐心的工作。
好在严诚，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今天是姜苏正式工作的第二天，相比于昨天来说，对环境更熟悉了一些。
也很努力的在学习，和适应工作。
人少的时候，姜苏负责收银。
人多的时候何淑芬则会替换下姜苏，由于昨天早上的事情，导致姜苏现在还有一些心理阴影。
总之，今天一天姜苏还是磕磕绊绊的，工作中出了不少乱子，但好在有何淑芬在一旁帮她。
和严诚的刻薄不一样，何淑芬要温柔体贴得多。
这两天相处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十分密切。
没事儿的时候，二人都会聊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了。
“跟你说，严诚小时候可皮了，天天不好好学习，你猜他上小学的时候数学考多少？”
“多少？”
“59分，你说气不气人？”
“当时他爸把他屁股都打开花了，逼着他学，结果第二次你猜他考了多少？”
“58分，比上次还少一分。”
“还有，有一次过年放烟花，把他爸的新衣服给烧了个洞，结果他爸穿着衣服就出去给人拜年……”
何淑芬说了很多严诚小时候的囧事，姜苏既震惊，又想笑。
无法想象严诚小时候竟然是如此模样，调皮又可爱，但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恶呢？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对面aa超市关门，严诚也从外面回来了，一进来就看二人有说有笑，关系好不亲昵。
“没，没什么。”姜苏立即转过头，假装很忙的样子。
看两人的表情，肯定是再说什么见不得人话题。
严诚也懒得计较。
“小姜，今天的记录呢？”
“这里。”
严诚看了一下姜苏今天的记录，整体情况和昨天差不多。
今天一共卖了1410块，比昨天多一点点，不过没什么用，还是处于亏损状态。
严诚知道，自己动作得快点了。
现在每眈误一天，就亏损一天。
店里的流动资金也接近枯竭，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严诚点一下钱，就准备关店了。
“等等……”
“这张钱是谁收的？”
“怎么了？”何淑芬问道。
严诚声音有些冷，“收了张假钱。”
“给我看看。”
何淑芬从严诚手里拿过钞票，检查了一番，确实是假币，还是一张红票。
手段不算特别高明，故意做旧了，有经验的人是能辨别出来的。
有人用假币很正常，开超市总会遇到，但你如果不能认出来，还收了，这就是大问题了。
收到的假币，是不能使用的，如果抓不到用假币的人，这个亏损只能自己承担。
而且收到一次假币，就会收到第二次假币。
严诚表情很难看，把目光投向姜苏。
“应该是我不小心收的。”何淑芬此时突然开口。
“可能是下午忙的时候我收的，当时人太多没注意。”
“阿……”姜苏在一旁刚想说话，何淑芬朝她摇了摇头。
“妈，您老都打眼了？”严诚略带调侃意味。
“嗐，老猎人也有失手的时候。”
行。
严诚也没再追究。
……
是夜
今夜夜色浓稠，象是一锅女巫炖的乌鸡汤，乌漆嘛黑。
月亮也不知躲到哪片乌云后面，只从缝隙里漏出几缕惨淡的光。
“怎么了，大小姐，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昨天还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豪言壮语，今天主打一个沉默不语。
姜苏眉毛耷拉着，有些丧气，“晓琪，我今天犯了一个大错误。”
“怎么了？”
“我收了一张假币。”
“嗐，多大的事儿啊！”
“顶多你赔给他们不就是了。”
“哎呀，你不懂啦！”姜苏抱着猴子玩偶，心情低落到极点。
其实如果让何淑芬或者严诚骂她一顿，她心理也更好受一点。
关键是何淑芬不仅没有怪她，还帮她隐瞒。
这让她觉得十分对不起何淑芬，万分愧疚。
“怎么办晓琪，我感觉自己好差劲，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都说让你别找罪受了，你还要一个劲儿扑上去。”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好闺蜜一直不同意姜苏去打工，只想让她快点脱离，所以姜苏从她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反馈。
挂掉电话，姜苏双手抱着膝盖，望着窗外黯淡的月光，怔怔出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拿出了手机，登上qq。
【吃芋泥而不懒：好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过了一会儿，对面回了消息。
【好人没好豹：什么问题？】
【吃芋泥而不懒：就是我今天在工作中做错了一件事，我该怎么办去弥补？】
【好人没好豹：什么错事？】
【吃芋泥而不懒：我今天收了假钱。】
【好人没好豹：啊，你也收了假钱？最近假钱这么泛滥吗？】
【吃芋泥而不懒：有吗？我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假钱。】
【好人没好豹：这也没什么，很正常。怎么，你老板骂你了？】
姜苏也不知道该解释。
【吃芋泥而不懒：嗯，算是吧！】
【好人没好豹：看来你老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工钱又少，还爱bb。】
姜苏抿着粉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诚确实挺混蛋的，但何淑芬在她心里面是最好的。
【吃芋泥而不懒：那我该怎么办呢？我怕下次再收到假币。】
【好人没好豹：这简单啊，你搞台验钞机不就好了。
当然，现在验钞机也不一定能全部验出来，所以你最好自己学会如何辨别假钞。】
姜苏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吃芋泥而不懒：好人，那你能教我怎么辨别吗？】
【好人没好豹：隔着网线不太好教，你最好去请教你们店里的老师傅。】
【吃芋泥而不懒：好吧，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好人有好豹：小事。】
刚才还一直抑郁的心情，因为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姜苏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窗外的月亮也探出了头，月光洒在少女的肌肤上，像雪一样白。
【吃芋泥而不懒：咦，好人，你怎么改名字了？】
姜苏这个时候才发现，“好人有好豹”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好人没好豹了。”
【好人没好豹：没什么原因，就是信仰变了。
以前觉得好人有好报，现在发现完全是错的。】
姜苏秀眉微皱，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
【吃芋泥而不懒：我不觉得不是哦！
好人，你人这么好，一直帮我，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人没好豹：你太天真了。不管怎么样，以后都别再叫我好人了。
我讨厌被别人叫好人。】
【吃芋泥而不懒：好的，好人。】
【好人没好豹：？？？？】
咦，姜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自己是不是跟着某个人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