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光线随着日头升高渐渐明亮起来。
自清虚道人传下《引气诀》，李青便如获至宝，每日除了照看老者伤势、捡拾些野果充饥，其馀时间都在潜心修炼。
起初的几日，进展出奇地顺利。
李青按照法诀所述，盘膝而坐，凝神静气，尝试着感受天地间的“灵气”。
起初只觉得四周空空荡荡，唯有山风穿洞而过的呼啸。
但他耐着性子，一遍遍重复着清虚道人强调的“意守灵台，气沉丹田”，指尖的玉简偶尔会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象是在默默指引。
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恰好落在他眉心时，李青忽然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清凉——那感觉象是初春的露水落在烧红的木炭上，瞬间渗入体内，顺着某种无形的轨迹，缓缓流向小腹处的“丹田”。
“是灵气！”他心中狂喜，强压着激动，继续引导那丝清凉在经脉中流转。
接下来的几日，他渐渐摸到了门道。
灵气虽依旧微弱，却能循着《引气诀》的路径，在经脉中缓缓游走。
每一次循环，都象是在疏通淤塞的河道，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
李青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些，五感也敏锐了许多——洞外百米外的虫鸣，叶尖滴落的水珠，甚至是清虚道人平稳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清虚道人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偶尔会提点他几句运气的法门，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
然而，好景不长。当李青尝试着将游走的灵力汇聚于丹田，试图完成法诀中所说的“筑基之始”时，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了灵力与丹田之间。
那感觉就象用瓢舀水倒进一个被棉布堵住的陶罐，无论他如何引导，灵力到了屏障前便会四散开来，要么顺着经脉倒流，要么在中途消散，始终无法真正沉入丹田。
“怎么会这样？”李青皱紧眉头，再次运转法诀。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丹田处，小心翼翼地驱使着那缕凝聚了数日的灵力，一点点向屏障推去。
灵力撞在屏障上，发出细微的“嗡”鸣，随即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丹田处反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象是被针尖扎了一下。
“再来！”李青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这次他用了更大力道，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持续冲击着屏障。
可那屏障却顽固得很，不仅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道让他经脉一阵酸胀。
连续尝试了十几次，结果都一样。灵力一次次汇聚，又一次次溃散，丹田处的刺痛越来越明显，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一次次的冲击，一次次的尝试，李青在痛苦中差点放弃，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对未来的向往，又是他一次次坚持下来。
疼痛，虚弱，从来未经受过的感受伴随着他一次次的尝试。
放弃？不！我一定会成功！
李青几乎是靠这一丝执念在反复的重复着，痛苦好似已经成了他人！
可一切依旧！！！
李青停下动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比之前稀薄了不少，显然是刚才的强行冲击消耗了太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法诀上明明说，引气入体后，汇聚丹田是水到渠成之事，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却难如登天？
他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清虚道人，想开口询问，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些日子，他知道老者伤势虽有好转，但根基受损，不宜过多劳神。
而且，法诀是老者亲手所授，连他自己都能顺利完成汇聚，偏偏自己不行……难道是自己天赋不够？
这个念头一出，就象藤蔓般缠上了他的心头。
李青从小在村里长大，虽不算笨，却也从未被人夸过“天资聪颖”。
采药时能辨认出几种珍稀药材，已是靠着日复一日的积累。可修真之道，若真要靠天赋，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幻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常年握着药锄和镰刀，指腹上满是厚茧，此刻却连一丝灵力都握不住。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条路？”焦虑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之前修炼的喜悦。
他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想起了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再看看眼前这道迈不过去的坎，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洞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李青坐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一次次的失败，又让他信心受挫。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虚道人说过，修真之路最忌心浮气躁。或许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
李青调整了一下呼吸，决定暂时放下汇聚丹田的念头，先按之前的方法稳固灵力。
但他心里清楚，这道瓶颈不突破，他的修真之路就只能停留在原地。
夕阳的馀晖通过洞口，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李青望着那片光影，眼神复杂。
有迷茫，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倔强。
无论如何，他不想就这么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