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瞬间,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小道士三人中间爆炸开来。小道士直接被炸飞了出去,身体被震得失去知觉,只有鲜血从嘴里喷出。如此威力的攻击,小道士能保住性命已实属不易。看那馀欲,被自己傀儡的刀刃钉住头颅、四肢,贯穿心脏,一丝反应都没有便死得极为凄惨。还有那吕奢,他反应已经足够快,又有身法加持,原本已经逃离,却被一柄飞来的长枪拦截、扎透,支在地上。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去,血液也顺着枪杆往下流,直到浸入地里。小道士骇然地盯着馀欲两人,若不是刚刚鬼佬说了要带他走,恐怕此刻他的下场不会比这两人好多少。
“你们。”
吕奢尚有一口气吊着,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到的是恐慌交杂着懊悔。他自诩已经看透了今日这一局背后的谋划,没有直接戳破本就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可他没想到的是,也正是因为他的看透,他的自傲,让他放松了警剔,害得自己落了个身死神陨的下场。但他也清楚,杀他的人在他的盘算之外,他逃不过,今日他必死。吕奢深深地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他自以为心里有所盘算就能来去自如,没想到自己本就是人家的棋子,下棋的时候就已经是弃子,入局的时候就已经是死局。随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根细针悄悄插入了体内,不甘地咽下了这口气。
小道士从麻木中恢复了过来,他擦去了嘴角的血,挣扎着起身望着那长枪飞来的地方,只见两个带着面具的人闲庭信步,踏空而来。这两人的气势非同寻常,小道士又回头看了看白无涯,看到白无涯依旧是那么镇定自若,他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不怕死,但他怕护不住白无涯。
“戒,你未免太过了。”开口这人戴着写有“德”字的白色面具。
“啊?不是那鬼老头让我出手解决的嘛?你这家伙,要怪别怪我,去怪那老家伙。”另一人同样带着面具,面具上写有一“戒”字。说话间这带有“戒”字面具的人将自己的枪收了回来,随手就将枪上的吕奢尸体撇开,象是随手扔了个什么垃圾一般。
“见过两位大人。”鬼佬来到两人面前,恭躬敬敬地给两人行了礼。
“你带着这小子回去吧,剩下的,我们俩来收拾。”
“是,九德大人。”鬼佬说罢出手想要封住小道士的穴道,小道士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虽然已经元气大伤,但鬼佬也轻易奈何不了他。
“戏小子,念在你师父的情义,我会带你去一个让你有能力报仇的地方。你休要再抵抗,白无涯有人护着,还轮不到你来拼命。”
小道士闻言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将剑头飘带衔在嘴里,又把散乱的长发重新束好才低声说道:“应该不会再有人突然出现了吧。也是幸好,今天只来了两人,您二位已经强成这样了,要是再多来一人,我还真就没有办法了。三位,这一招,也是我第一次施展,我不确定你们还能不能活着,自求多福吧。”
随后只见小道士将手指咬破,以手为笔,以血为墨,以天地为载体,画出符咒,念道:“青阳青帝,震宫之精。流光下照,洞彻杳冥。摧破地狱,风雷悉停。南方赤帝,离宫耀明。下照请四方狱之门,超度亡魂。”
符光骤然暴涨,天地瞬间被黑白二色吞噬,三道庞大、狰狞、缠绕着不祥气息的虚影之门,自虚无中轰然洞开——
一曰【幽冥风雷】,门内罡风如刀,雷鸣似狱,无数哀嚎的风魂电魄穿梭嘶吼;
二曰【幽阴火翳】,门中涌动着粘稠的暗红岩浆与吞噬光线的黑火,灼热中带着冻彻灵魂的阴寒;
三曰【幽夜金刚】,门中隐约可见无数暗金锁链与巨斧虚影交错,散发着碾碎万物的沉重威压。
三重地狱之门爆发滔天吸力,无形的法则锁链缠绕向鬼佬三人,要将他们拖入各自映射的无间深渊!空间被撕扯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破!”
九戒一声暴喝,手中那杆诡异长枪只是看似随意地一记直刺。
“咔嚓——!!!”
脆响如同琉璃尽碎。枪尖所过之处,空间规则竟被强行扭曲、打断!那三座威势骇人的地狱之门同时剧烈震颤,门框上爬满裂缝。
“九戒大人!”鬼佬惊骇急呼,“快!将那三人献祭以平息反噬!否则术法崩坏,首当其冲便是施术者,这小子倾刻间就会被抽干寿元,魂飞魄散!”
“麻烦!”九戒不耐地冷哼,身形却快如鬼魅,瞬间挣脱了残馀的束缚之力。长枪化作一道索命黑影,“噗噗噗”三声闷响,便将馀欲等三具尚有馀温的尸体如同糖葫芦般串起,手臂一振,猛地投向那即将崩溃的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贪婪地吞噬了新鲜的灵魂,发出最后一阵满足的嗡鸣,随即虚影迅速淡化,消散于无形,天地褪去黑白,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噗——”
因强行施法,小道士依旧受到反噬,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液竟隐隐带着灰败之色。他满头的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从发根开始,瞬间蔓延成一片刺眼的灰白。最后一丝力气随之抽离,他象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向后倒去。
倒地前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仍执拗地投向白无涯的方向。是不甘?还是自责?还是对自身无力的一丝绝望?无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啧,这小子……”九德缓步上前,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惊异,“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种实力,这等天赋,莫说当世,纵观百年恐怕也难寻其二。戒,事情似乎比预想的更有趣了。走吧,我们去找国公爷聊聊。”
鬼佬迅速俯身,探了探小道士的颈脉,指尖连点数下,封住其心脉要穴,又将一枚腥红丹药塞入他口中,以真气化开,勉强吊住了那缕游丝般的气息。
就在他准备将小道士拎起带走时——
脖颈后方的皮肤骤然传来一点冰寒刺骨的锐意!
那寒意精纯凝练,不带丝毫杀气,却比任何滔天杀意更让人毛骨悚然。鬼佬浑身僵直,冷汗瞬间湿透背心。他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扭转脖颈,用眼角馀光向后瞥去。
一柄古朴无华、甚至有些陈旧的长剑,正静静横在他的肩头。剑锋贴着他的皮肤,没有压入分毫,却仿佛锁死了他周身所有气机与逃遁的可能。
而更让他心胆俱寒的是,直到这柄剑架上脖子,那实力深不可测的九德与九戒竟也毫无所觉。此刻两人才猛然惊觉,如临大敌!鬼佬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知道,身后之人若要取他性命,此刻他早已身首异处。他早有心理准备——白无涯身边,怎会没有擎天保驾的绝世人物?
“戒……”九德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很强。”
“我知道。”九戒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迸发出灼热的战意,他手中长枪上的血珠被猛地甩飞,“不过……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如此短的时间便能赶到……蒙面,独眼,负剑。”九德凝望着那道自阴影中剥离而出的身影,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慨叹,“不愧是一剑万山寒,当年独坐正一山巅,压得天下高手尽噤声的——寂无声大人。”
九戒手中那杆暗沉长枪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绪,竟自行发出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江湖中人都说,天下高手分十三境,唯您……独在境外,自成第十四境。”他手腕一拧,枪身嗡鸣骤急,“今日,我便要亲自试一试——您这名头,究竟当不当得起这‘独一境’!”
寂无声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一个闪身,原地便只馀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害得九戒一枪刺空,再见他时,他已经将小道士放入白无涯车厢内。
就在车厢帘幔落下的同一瞬间——
“锵!!!!!”
古剑和长枪相击一处,一声激越无比、穿云裂石的金铁交鸣,猛然炸响!
“太快!”战场之外的鬼佬眼中只有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