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开了。一个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正是李墨舟的母亲王秀兰。
“墨舟回来了！”王秀兰看到儿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快步走上前来，一边上下打量著儿子，一边唠叨起来。
“你可算回来了！路上累不累啊？看你，好像又瘦了点。饿不饿？快进来，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李墨舟的父亲李建国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是常年在海上练出来的身板，皮肤黝黑粗糙，话不多，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儿子，眼神里透著一股内敛的喜悦。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清蒸石斑鱼、白灼海虾、姜葱炒蟹，都是些新鲜的海产，香气扑鼻。
王秀兰不停的给儿子夹菜，嘴里还念叨着他在学校吃不好穿不暖。李建国话不多，但也默默的把一块最大的鱼肚子肉夹到了李墨舟的碗里。
“对了，墨舟，跟你说个事。”李建国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声音洪亮的说道，“前阵子你爸我买了条大点的二手船，马力足，以后出远海也稳当点。”
李墨舟心里一动，立刻问道：“那我们家那条旧船呢？卖掉了吗？”
“那条破船，谁要啊。”李建国摆了摆手，“还没卖呢，就那么扔在码头那里，占地方。”
听到旧船还在，李墨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计划。那条旧船虽然小，但一个人操作完全足够了。要是自己开着那条船出海
他的神识感知能力，在陆地上都那么好用，要是在海里呢？他闭上眼睛，几乎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神识像雷达一样扫过周遭的海域，哪里有鱼群，哪里有值钱的大石斑、大龙虾，甚至哪块礁石下面藏着海胆，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是捕鱼，这简直就是去海里捡钱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放下筷子，看着父亲，试探著问道：“爸，妈，要不我开那条旧船出去跑两趟试试？我在学校的时候实习过，考了船员证的，不是瞎开。”
他这话一出口，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那怎么行！”王秀兰第一个就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你一个好好的大学生，马上就要毕业找好工作了，跑去出什么海？海上风大浪大的，多危险啊！你忘了你小时候发烧，你爸非要出海，结果遇上风浪差点回不来的事了？”
李建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瞪了儿子一眼，闷声说道：“你好不容易读书读出来了，就别再想着回船上混日子了，那不是什么有出息的活计。又累又脏，还看天吃饭，我这辈子吃够了这苦，就是不想让你再走我的老路。”
父母的反应在李墨舟的意料之中。他耐心解释道：“爸，妈，我不是想一辈子当渔民。我就是刚毕业，想活动活动手脚，找点事做。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瞎跑，我开着旧船，跟着爸你的大船一起出海，我就在旁边转转，能有什么危险？真要是有风浪，我第一时间就回港了。”
看到儿子态度坚决，李建国和王秀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但儿子的理由听起来又有点道理。两艘船一起走，确实安全很多。
李建国沉默了半晌，终于松了口：“你要是真想去，也行。但是必须说好了，一定要跟紧我的船，不准乱跑，听到没有？”
“听到了！”李墨舟大喜过望。
“不过”李建国又补充道，“那条旧船的柴油机有点老毛病，有时候不好发动，跑起来劲儿也不太足，你得小心点。”
李墨舟一听，反而笑了。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单手叉著腰，脸上充满了自信：“没事，爸。一个柴油机而已，我明天去码头看看。拆开来，检查检查，改一改不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李建国拎着柴油机启动摇把，带着李墨舟往渔村码头走去。
码头上稀稀拉拉的停著大小不一的渔船，随着海波轻轻摇晃。
李墨舟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那条旧船，它孤零零的泊在角落里，船身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白的底色。
和旁边那条威武气派、大了一圈的新船一比，只显得又旧又小。
“上来吧。”李建国指了指那条旧船，率先跳了上去，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
李墨舟跟着跳上船，一股柴油味和鱼腥味立刻钻进了鼻子里，这是他从小就闻习惯了的味道。
他走到船尾，那里安放著一台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柴油发动机，机身上满是油污和锈迹。
“你来看，”李建国弯下腰，指著发动机说，“这发动机，最近脾气不大好，有时候打火要打半天，噗噗噗的响，还冒黑烟，没力气。”
说著，他插入手摇摇把，用力摇了几圈，启动了柴油机。
只听见发动机“咳咳咳”的喘振了几声，然后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噗、噗、噗”声，排气管里果然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船身都跟着抖动起来，仿佛一个得了哮喘病的老人。
“你看，就是这样。”李建国皱着眉头，推动了停车手柄，把发动机的运转停了下来。
李墨舟没说话，他弯下腰，伸出手，装模作样的在已经有点温热的发动机外壳上摸了摸，实则已经将神识悄无声息的探了进去。
在他的神识感知里，这台复杂的钢铁机器瞬间变得像透明的一样。
每一个齿轮的咬合，每一根线路的走向，每一滴燃油的流动，都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在脑海中感受到，柴油从油箱里被抽出来，经过油管，进入到高压油泵里，被压缩成压力极高的油。然后，这些高压柴油被送往一个关键的零件——喷油嘴。
“原来如此。”李墨舟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柴油机，原理就是先用活塞把汽缸里的空气进行压缩，空气一压缩就变热，再把柴油喷进来，高温下空气和柴油混合就会燃烧起来。
这个燃烧产生的巨大力量，就会推动活塞运动，船就有了动力。
这个喷油嘴，其实就跟咱们淋浴用的那种花洒作用差不多。它的作用，就是把柴油通过喷油嘴，喷成非常非常细的雾。油雾越细，跟热空气接触得越充分，烧得就越猛，动力就越足。
可现在，他神识感知到，这个喷油嘴里面，糊上了一层黑乎乎的污垢。这些东西，就是柴油没有完全烧干净留下的积碳。
因为污垢堵住了，柴油喷出来就不再是均匀的雾，自然就烧不好了。这油烧不好，动力自然就弱了，还会冒黑烟。
“爸，我感觉是喷油嘴堵了，我把它拆下来洗一洗，应该就好了。”李墨舟直起身子，语气很肯定。
李建国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喷油嘴？你还会修发动机？你个读书的，整天在学校里待着，还会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