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时不时闪现那张他以为早已遗忘的惨白面孔——苏婉。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鬼……有鬼啊！！！
赵永昌猛地抱住头，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指着人群后方空无一人的地方，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她来了，她来找我了！苏婉！是苏婉！！”
这突如其来的疯癫表现让喧闹的赌场瞬间安静了一瞬。
人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什么也没有。
“赵永昌！你他妈少装神弄鬼！”一个输了不少钱的壮汉怒骂道，
“出老千被抓包就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去？当我们是傻子吗？！”
“就是！给个解释！老子的钱怎么办？！”
有人不客气嘲笑：
“我看他是亏心事做多了，真见鬼了吧？哈哈！”
然而，也有人想起了什么，低声议论：“苏婉？他那个死了好几年的老婆？”
“对啊，不是说吸毒过量，自己从楼上摔下去死的吗？”
“这都能看见？该不会真是……”
林竹夏冷眼看着赵永昌的失态，知道是苏婉的怨念和么儿引魂犬的气息影响，加之他本就心虚，才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幻觉。
时机已到。
一张同样对付过陈锋的【吐露真言符】飘过人群，贴在了赵永昌后颈。
赵永昌浑身一僵，眼中的恐惧化成不受控的倾诉欲。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四周的人群，大声滔滔不绝地开始“谶悔”：
“是苏婉！真的是苏婉！她来找我索命了！她就站在那里！你们看不见吗？！”
他神经质地指着空气，“可是……可是这能怪我吗？！谁让她要那么较真！谁让她要抓我出轨！象个疯婆子一样不依不饶！”
他仿佛陷入了当年的情境，语气激动起来：
“我只是想吓吓她，让她别管我在外面的事！那药……那药我只是想让她安静点，迷糊点，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自己跑到阳台……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他越说越离谱，试图推卸责任：
这番“真情流露”如同炸雷，在原本只是愤怒于出千的赌客们中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他刚说什么？”
“他……他承认杀了自己老婆？还骗保？”
“不是吸毒自杀？是谋杀？！”
“畜生啊！真是畜生！”
“报警！快报警！这是杀人犯！”
震惊、鄙夷、恐惧、愤怒……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已经掏出了手机，毫不尤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而一直萦绕在赵永昌身边的苏婉，在听到他如此无耻的话时，积压数年的怨气彻底爆发！
赌场内阴风骤起，温度骤降，一阵凄厉到极致的哭泣声：
“呜……赵……永……昌还我命来——”
这哭声带着穿魂蚀骨的悲切，瞬间让所有喧闹的人都惊恐地四下张望，汗毛倒竖！
“鬼！真的有鬼！”
“是苏婉！苏婉的鬼魂真的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苏小姐，我们可没害你啊！你要索命就索你老公的！我们是无辜的啊！”
几个胆小的赌客吓得连连后退，甚至对着空气作揖求饶。
赵永昌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支流，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老婆！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吧！我把钱都还给你！我给你烧纸！给你修坟！求求你别来找我了！”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为首的警官厉声问道。
“警察同志！他出老千！”
“不对！他是杀人犯！他刚才亲口承认杀了他老婆骗保！”
“这里有鬼！他老婆的鬼魂来索命了！”
众人七嘴八舌，场面混乱。
警察皱眉，先将明显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的赵永昌控制起来。
林竹夏默默跟上警车。
在分局里，赵永昌冷静下来了，开始辩解和不承认。
林竹夏直接找到了负责的警官，清淅冷静地陈述：
“警官，我叫林竹夏。我请求警方重新调查数年前发生在临城的苏婉‘吸毒坠楼自杀案’。凶手就是她的丈夫赵永昌。”
她提到赵永昌在赌场里承认的话。
赵永昌激动起来，隔着审讯室的玻璃大骂：
“你放屁，你血口喷人，我刚才那是被你们气的胡言乱语，做不得数！警察同志，这丫头诬陷我！我要告她诽谤！”
林竹夏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警官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赵永昌叫嚣着让警察伸冤时，他抬头看向对面记录的年轻警察，
那张严肃的脸……似乎扭曲了一下，渐渐变成了苏婉那惨白凄苦、双目流血的面容！
“啊——！！”
赵永昌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苏婉！你怎么在这里？！走开！走开啊！”
这是他产生的幻觉吗？不，太真实了！
他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血腥腐朽气息！
“我说！我全都说！别让她过来！！”
在极致的恐惧和“鬼魂”当面索命的压迫下，赵永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瘫软在地，将当年如何出轨被苏婉发现，如何争吵和注射毒，伪造现场，到开赌场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出来。
甚至包括一些隐秘细节。
而当他交代完毕，浑身虚脱地抬起头时，对面警察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那个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智障，哪有什么苏婉的鬼脸？
“警察同志，我……我这是……”
赵永昌茫然了，刚才的恐怖是幻觉？可为什么自己把什么都说了？
为首的警官合上笔录：
“立刻联系当年经办苏婉案的辖区，调取全部卷宗。”
他走到赵永昌面前，声音冰冷：
“赵永昌，你刚才的供述，我们已经记录在案。现在，以涉嫌故意杀人罪、保险诈骗罪、开设赌场罪、出老千诈骗等多项罪名，正式拘留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赵永昌面如死灰，彻底瘫倒。
他完了，彻底完了。
不是死于鬼魂索命，而是栽在了自己的罪行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手中。
而分局外，林竹夏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和快意，但怨气仍未完全消散的苏婉魂魄低声道：
“第一步，成了。法律会审判他的罪行，让他身败名裂，在牢狱中度过馀生。但这还不够，对吗？他的魂魄，他的来世，还需要为他的恶行付出更久的代价。”
她望向某个方向：
“现在，该去找墨爷爷的魂魄了。苏婉，你也需要暂时跟我一起，或许，你的经历和执念，能帮我们更快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