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对着皇宫深处。
轻轻一点。
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拂去眼前的尘埃。
“噗。”
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神光。
自他指尖悄然迸发。
它没有惊天的声势。
甚至没有引起周遭灵气的丝毫波动。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
洞穿了层层叠叠的虚空。
仿佛空间本身在其面前失去了意义。
下一秒。
在那座精致却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偏殿之内。
那个年仅七岁。
刚刚目睹了父皇被当众扇飞。
正被嬷嬷紧紧搂在怀里。
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皇子赵钰。
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原本充满惊惧的清澈眸子里。
神采瞬间涣散。
在他的眉心。
一个细小的。
仿佛被最纤细的针尖刺破的血洞。
悄然浮现。
没有鲜血立刻流出。
紧接着。
在无数道或惊恐。
或悲愤。
或绝望的目光注视下。
他小小的身躯。
“嘭”的一声沉闷巨响。
毫无征兆地。
炸裂开来！
化作了一团浓稠的。
散发着刺鼻腥气的血雾！
纷纷扬扬。
溅射在偏殿华丽的梁柱。
地面。
以及那位紧紧抱着他的老嬷嬷惊骇欲绝的脸上。
尸骨无存。
甚至连一块完整的碎肉都未曾留下。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叫。
如同夜枭的哀嚎。
猛地从偏殿的方向炸开！
那是小皇子的生母。
一位平日里养尊处优。
仪态万方的妃子。
她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骨肉。
在眼前化为乌有。
那极致的视觉冲击和丧子之痛。
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疯了。
“不……不……”
金銮殿前。
一位须发皆白。
身着亲王蟒袍的老者。
看着那偏殿上空似乎还未散去的血气。
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
指向那片血雾。
嘴唇哆嗦着。
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老泪纵横。
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肆意流淌。
那是他最疼爱的孙儿啊！
是皇室这一代中最具修行天赋。
被他寄予厚望的麟儿！
死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
当着所有宗亲。
所有文武大臣的面。
被天上那个恶魔。
一指点杀了。
而那个凶手。
自始至终。
连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冷漠得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
魔鬼！
他就是个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下一个。”
叶天的声音。
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
再次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所有的哭泣。
所有的悲愤。
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扼住。
“为了公平起见，免得你们说我乱杀。”
他目光流转。
如同冰冷的探照灯。
扫向下方那群噤若寒蝉的人群。
最终。
落在了一位已经吓得屎尿齐流。
瘫软在地。
浑身如同筛糠般抖动不止的内侍总管身上。
“去，把你们大齐皇室的族谱，给我拿来。”
他的语气很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我，挨个杀。”
此言一出。
所有人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
从脚底板瞬间窜起。
沿着脊椎骨一路冲上天灵盖！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挨个杀？！
他不仅要杀人。
他还要按照族谱的记录。
将这上面流淌着大齐皇室血脉的名字。
一个一个地。
亲手抹去！
他要把大齐皇室连根拔起！
从血脉的源头上彻底断绝！
这不是屠杀。
这是灭种！
那名内侍总管。
哪里敢有半分违逆。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连滚带爬。
手脚并用地冲向了象征着皇室宗庙的祠堂。
他甚至不敢动用丝毫法力。
生怕引起那位存在的丝毫误解。
很快。
他便捧着一本厚厚的。
用最上等的金丝玉帛精心制作而成的皇皇卷轴。
战战兢兢地。
几乎是爬着。
飞上了天空。
他跪伏在叶天脚下。
双手将那份沉重无比的族谱高高举过头顶。
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叶天伸出手。
随意地接过那本金帛族谱。
触手温凉。
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龙气与王朝气运。
他缓缓展开。
卷轴很长。
上面用最上等的朱砂。
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从开国太祖。
到刚刚化为血雾的七皇子赵钰。
每一个名字。
都代表着一份荣耀。
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份大齐皇室的血脉传承。
但在叶天眼中。
这不过是一张……等待勾画的催命符。
一张记录着待宰羔羊的名单。
他的手指。
修长而稳定。
从族谱的末端。
象征着家族最年轻血液的地方。
缓缓向上滑动。
略过了刚刚被他点杀的七皇子赵钰。
那个名字上的朱砂似乎都黯淡了一些。
他的手指没有丝毫停留。
如同死神的目光扫过。
最终。
停留在了倒数第二个名字上。
“六皇子，赵珩。”
他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语调平稳。
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只是在宣读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
下方人群中。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
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
身体猛地一颤！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没有一丝血色！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幼小的心灵！
“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少年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他猛地推开身边试图保护他的侍卫。
转身就想向人群后方逃去！
涕泪横流。
模样凄惨而狼狈。
但。
在叶天面前。
在这片被他意志笼罩的天地间。
他能跑到哪里去？
叶天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目光依旧停留在族谱那个名字上。
只是空闲的左手随意抬起。
对着少年逃跑的方向。
屈指一弹。
动作优雅。
仿佛乐师拨动了琴弦。
“噗！”
又是一团刺目的血雾。
在密集的人群中。
轰然炸开！
周围的人被溅了满身的鲜血碎肉。
却连惊叫都不敢发出。
只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浑身颤抖。
眼睁睁看着那位六皇子。
步了他七弟的后尘。
干脆。
利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如同随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蚂蚁。
“下一个，四皇子，赵……”
“噗！”
叶天的声音。
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死亡的交响曲。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空间也凝固成了绝望的背景板。
叶天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一手持着那卷沉重的金色族谱。
一手……从容不迫地点名。
杀人。
他的动作。
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心寒的优雅与从容。
仿佛不是在屠杀一个鼎盛皇朝的血脉子嗣。
而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或是在品鉴一壶香茗。
但这一幕。
落在下方所有幸存者的眼中。
却让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什么叫做绝对的力量面前。
众生皆为蝼蚁！
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子。
尊贵无比的公主。
无论男女。
无论长幼。
只要名字被记录在这本金帛族谱之上。
便逃不过那随手指点。
便会在下一刻化为漫天血雾。
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无法留下。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
笼罩了整座皇都。
哭泣声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麻木。
以及深入骨髓的寒冷。
三位老祖。
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
仿佛三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他们眼睁睁看着皇室的血脉。
如同被收割的稻谷般一茬茬倒下。
看着延续了数千年的传承。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终结。
他们知道。
完了。
大齐皇室。
完了。
所有的荣耀。
所有的权势。
都将随着这些血脉的断绝而烟消云散。
而这一切的起因。
仅仅是因为……他们下面的人。
或许是某个不开眼的蠢货。
掳走了一个不该掳走的人。
一个连眼前这位恐怖存在都如此在意的女人。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叶天的手指。
在族谱上继续向上滑动。
名字越来越少。
意味着存活的核心皇室成员也越来越少。
当他杀到第十三个人的时候。
他的手指。
在一个名字上。
停了下来。
指尖轻轻点在那个朱砂书写的名字上。
“长公主，赵紫嫣。”
他的声音。
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与之前点杀那些皇子公主时并无不同。
下方。
早已心神崩溃的文武百官。
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
自动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
一位身穿雍容紫色宫装。
身姿绰约。
曲线曼妙动人的女子。
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年纪。
正是女子风华最盛。
韵味最为醇厚的年纪。
肌肤胜雪。
眉目如画。
容颜绝美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是久居上位蕴养出的气度。
不同于那些被吓得屁滚尿流。
丑态百出的皇子公主。
也不同于那些哭晕过去的妃嫔。
她的脸上。
虽然也带着一丝不可避免的苍白。
但眼神深处。
却异常的平静。
甚至……若是仔细观察。
还能看到一丝被她极力隐藏的。
不易察觉的兴奋？
与扭曲的快意？
她便是大齐王朝的长公主。
赵紫嫣。
一个在朝堂之上。
拥有极大影响力。
以手腕狠辣。
野心勃勃而着称的女人。
她看着天空中的叶天。
看着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娇躯微微颤抖着。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的那些弟弟们。
那些平日里与她明争暗斗。
视她这个姐姐为眼中钉肉中刺。
阻碍她登上权力巅峰的所谓手足。
一个个地。
就在她的面前。
被这个男人。
以这种最粗暴。
最直接。
也最彻底的方式。
全部抹杀了！
一个不剩！
通往那至高皇座的道路上。
所有的障碍。
所有的竞争者。
都在这一刻。
被清扫一空！
她抬起头。
迎着叶天那淡漠如水的目光。
她的红唇。
被贝齿紧紧地咬住。
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点缀在那苍白的唇上。
显得格外妖艳。
诡异。
空气。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所有人都看着她。
等待着她的死亡。
等待着那团熟悉的血雾再次爆开。
完成对这皇室核心血脉的最后一次清洗。
然而。
就在叶天即将抬起手。
如同之前十几次那样。
随意点落的那一刹那。
一道微弱的。
却又清晰无比。
充满了极致诱惑与隐秘的神念传音。
如同最狡猾的毒蛇。
悄无声息地。
钻入了叶天的脑海。
“多谢公子，为紫嫣……扫清了所有障碍。”
嗯？
叶天抬起的手。
在空中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
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
他深邃如同星海的眼眸中。
第一次掠过了一丝真正的意外。
他饶有兴致地垂下目光。
重新打量起下方那个看似柔弱。
实则内里截然不同的绝美女人。
有点意思。
死到临头。
非但不跪地求饶。
不痛哭流涕。
反而……在感谢我？
那道神念传音。
似乎捕捉到了他这一丝停顿带来的机会。
立刻再次响起。
声音带着一丝因激动和恐惧混合而产生的颤抖。
却又充满了异样的坚定。
和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公子，杀了他们，您只能得到一时的快意。”
“但……如果留我活着。”
“我可以给您带来的价值，远比让他们死，要大得多。”
她的语速很快。
生怕下一刻那死亡的手指就会落下。
“一个完整的大齐王朝。”
“一条绝对听话。”
“懂得如何取悦主人的狗。”
“难道不比一地毫无用处的尸体。”
“更有用吗？”
叶天脸上的漠然。
终于被一抹极淡的。
却真实存在的玩味所取代。
他看着下方那具在华丽紫色宫装包裹下。
依旧显得饱满。
火辣。
充满了成熟风韵的动人曲线。
看着那张明明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却又强自镇定。
甚至眼底深处燃烧着熊熊野火的绝美脸庞。
心中。
不禁生出了一丝许久未曾有过的。
类似于发现了一件有趣玩具般的兴趣。
好一个蛇蝎美人。
好一个野心勃勃。
甚至敢于在死神镰刀下谈交易的女人。
他缓缓放下了那只要命的手指。
嘴角微微上扬。
勾起一抹邪魅的。
足以让任何怀春少女心颤的弧度。
他的声音。
不再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直接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念。
在赵紫嫣的脑海中响起。
带着一丝审视。
一丝好奇。
“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