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一天天过去。
经过十来天的日夜兼程，秦昊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北凉郡的地界。
一路走来，越往北方行进，景象便越发荒凉。
起初还能见到零星的农田和村落，到了后来，便是漫无边际的黄土地，稀疏的沙棘丛顽强地扎根在贫瘠的土壤里，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
途中更是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连视线都难以穿透。
秦昊和燕云十八骑只能拉紧披风，护住口鼻，任由风沙拍打在脸上，胯下的汗血宝马也显得有些焦躁，一路颠簸下来，饶是秦昊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也觉得浑身酸痛，累得够呛。
这趟长途赶路，没有锦衣玉食，只有风餐露宿和恶劣天气，可算是把他给折腾惨了。
“主公，前方便是北凉郡的界碑！我们到了！”
燕一勒住马缰，抬手遥指前方。
秦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官道旁，立著一块残破的青石碑，碑身上“北凉郡界”四个大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边角也磕损了不少，透著一股萧索之气。
他放眼远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茫辽阔的荒原，枯黄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蔓延到天际，远处的山峦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半点绿意。
天空是灰蒙蒙的，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干燥的尘土味，与京城的繁华富庶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终于到了。”
秦昊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沉声道。
“我们继续前进，找附近的村落歇个脚。
一来让人和马都喘口气，二来也顺便打听一下北凉郡的具体情况。”
北凉郡地广人稀，疆域辽阔却人口稀少，想在这荒原上找到一个村子都得看运气。
而且他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一无所知。
那些盘踞一方的世家大族、嚣张跋扈的土匪盗寇，还有当地的官府情况，都需要一一摸清。
只有掌握了这些，他才能在北凉郡站稳脚跟，真正掌控这片封地。
“遵命，主公！”
燕云十八骑齐声应和，一行人再次翻身上马，沿着坑洼不平的官道继续前行。
路边不时能看到废弃的土屋，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偶尔还能见到几具风干的骸骨。
石家村。
北凉郡边缘地带的一处大村落。
全村足足有一千多口人，分属三四百户人家，在人口稀疏的北凉郡，算得上是颇具规模的聚居地。ez暁税惘 最辛彰结庚欣哙
村子依著一处低矮的土坡而建，住屋大多是黄土夯筑而成，屋顶覆盖著干枯的茅草，墙体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
家家户户的院墙外都垒著半人高的土坯，既是院墙，也能在危急时刻作为简易防御。
由于北凉郡地广人稀，且土匪盗寇横行无忌，小村落根本无力抵挡劫掠，老百姓们只能自发联合起来，抱团组成这样的大村落以求自保。
村子外围，村民们合力夯筑了一道丈余高的土城墙，墙面粗糙却厚实，墙头还零散地插著削尖的木棍。
城门是用粗壮的硬木打造，虽算不上坚不可摧，却也能挡住寻常土匪的冲击，硬生生把村子变成了一座简易堡垒。
像石家村这样的聚居堡垒，在北凉郡随处可见。
村民们大多以耕种为生，县城周围的肥沃土地早已被世家大族和官府势力占据。
他们只能在这偏远地带开垦贫瘠的荒地，种些耐旱的粟米、小麦，再养几头牛羊，勉强维持生计。
风调雨顺的年份尚能果腹，遇上灾年或是土匪劫掠，便只能忍饥挨饿，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此刻，石家村村口的空地上，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聚在一起玩耍。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大男孩，手里拿着一把用硬木削成的“长剑”，腰杆挺得笔直，站在土坡上，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我将来要当大将军！”
他挥舞著木剑，“到时候我就带大军回来，把所有土匪都杀光，让大家都能安安稳稳种地、吃饱饭！”
土坡下，几个小一点的孩子举着手里的木棍，仰著小脸，满眼崇拜地大喊。
“参见将军！”
“将军威武！”
“我们都跟着将军杀土匪！”
大男孩被喊得越发得意，叉著腰道。
“等我当了将军，就给你们每个人都配真刀真枪，咱们再也不用怕土匪抢粮食、烧房子！”
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脸上满是憧憬。
对他们来说，能每天吃饱饭、有一块安稳的地种，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
而这个大男孩敢立下杀尽土匪的志向，在他们心里，简直就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与此同时，石家村外围的道路上，一群土匪正乌泱泱地朝着村子赶来。
队伍里的土匪形形色色，大多衣衫褴褛，有的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狰狞的刀疤；有的戴着破旧的毡帽，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贪婪而凶狠的眼睛。
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扛着锈迹斑斑的大刀，有的拿着削尖的长矛，还有的提着沉重的铁锤，甚至有人腰间别著短斧，手里还拖拽著抢来的绳索和麻袋。
粗略一数，这伙土匪竟有三四百号人之多，声势浩大，透著一股悍匪的凶戾之气。
“妈的！这次一定要拿下石家村！”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啐了口唾沫，粗声粗气地喊道，“前几次都让这破村子的土城墙给挡回来了，这次咱们倾巢出动，不信攻不下来！”
“就是！把村里的粮食、牛羊全抢了，女人也掳走！让那些刁民还敢反抗！”另一个土匪附和著，眼里闪烁著贪婪的光芒。
队伍最前面，骑着一匹瘦马的是土匪头子“独眼龙”。
他左眼上蒙着一块黑布，右眼浑浊而凶狠，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他肩上扛着一把门板宽的鬼头大刀，刀身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一看就沾染了不少人命。
“弟兄们！”
独眼龙勒住马缰，大声鼓舞士气。
“石家村油水足得很，抢了这个村，咱们就能快活好好些天！
等打下村子，粮食、女人、钱财，大家随便分！
谁要是敢偷懒、退缩，老子一刀劈了他！”
“杀进石家村！抢粮抢钱抢女人！”
土匪们顿时沸腾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嗷嗷直叫，凶性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