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脉议事结束后,陈峰随田不易返回大竹峰,大竹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约摸又过了一个来月,春日的暖阳渐渐驱散了山间的寒意,融化了残雪,竹海泛起新绿,嫩芽破土而出,山间灵气也因季节更替变得愈发鲜活浓郁。陈峰已借着道玄真人赏赐的凝神丹,成功突破至炼气境中期,灵气愈发凝练醇厚,丹术与剑法也在稳步精进,对《太极玄清道》的体悟也更深了一层。
这日午后,阳光明媚,陈峰正在后山竹林中打磨青筠剑,剑身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忽听得峰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飞剑破空之声,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往日的平稳不同。他抬头望去,只见田不易一身道袍翻飞,踩着飞剑急匆匆地朝着通天峰方向疾驰而去,神色比往日凝重了数分,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陈峰心中疑惑丛生,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也知晓师父必有要事,便收回目光,继续打磨长剑,只是心中的不安却难以平息。
约莫过了半日,夕阳西斜,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飞剑的声响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田不易的身影显得格外沉闷,飞剑上除了他,还多了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陈峰连忙迎了上去,只见田不易面色铁青,显然心情极差,周身气息都带着几分压抑,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子,正低着头,满脸泪痕,肩头不住地抽动,面露难以掩饰的悲伤与徨恐,身上的粗布衣衫也沾满了尘土,显得格外狼狈。
看清那孩子的模样时,陈峰心头猛地一震,如遭雷击——那破旧的粗布衣衫,熟悉的眉眼轮廓,不正是草庙村的张小凡吗?他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没能避开这段宿命,草庙村的灭门惨案,还是发生了。他快步走上前,目光中满是心疼。
“师父。”陈峰上前躬身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张小凡身上,带着关切。田不易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与沉重:“都到院坝集合,我有话要说。”
陈峰应声而去,路过张小凡身边时,轻轻叫了一声:“张小凡。”听到这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张小凡浑身一僵,如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清是陈峰后,眼中的悲伤愈发浓烈,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哽咽着叫了一声:“峰哥……”话音刚落,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进陈峰怀里,放声大哭:“峰哥,我父亲,母亲,叔叔,伯伯们都死了……整个草庙村,就只剩下我和林惊羽了……呜呜呜……”
陈峰心中一痛,紧紧搂住他瘦弱的身躯,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斗与绝望,心中满是不忍。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慰道:“小凡,别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有峰哥在,有师父师娘和师兄师姐们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会欺负你,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知晓草庙村灭门惨案的惨烈,此刻再多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这份温暖的陪伴,能稍稍慰借这孩子破碎的心灵。
不多时,宋大仁、吴大义、田灵儿等弟子已齐聚院坝,见师父神色凝重,又看到陈峰抱着一个哭泣的孩子,都面露疑惑,却不敢多问。田不易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弟子,沉声道:“今日我去通天峰,是受掌门之命,将这孩子带回大竹峰。他叫张小凡,草庙村人。昨日草庙村遭遇灭门惨案,全村上下百馀口人,唯有张小凡和林惊羽幸存。林惊羽现已拜入龙首峰苍松师弟门下,而张小凡,从今往后便是我田不易的第八个弟子,你们的八师弟。”
此言一出,院坝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脸上都露出震惊与怜悯之色。他们虽不知草庙村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灭门惨案”四字,足以让人知晓这孩子遭遇了何等惨痛的变故。宋大仁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照顾八师弟,绝不让他再受半点委屈。”其馀弟子也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语气中满是真诚。
“小凡,别怕,以后师兄教你练剑,保护你。”宋大仁声音温和,眼神中满是关切。田灵儿也走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块包装精致的桂花糕递过去,语气轻柔:“小师弟,吃点东西吧,吃了甜的,就不那么难过了。这是师娘亲手做的,可好吃了。”杜必书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八师弟放心,在这大竹峰,谁敢欺负你,六师兄第一个不答应,帮你出头!”
苏茹早已心疼得红了眼框,快步走上前,轻轻拭去张小凡的眼泪,语气温柔得象对待亲儿子:“孩子,苦了你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师娘给你做好吃的,带你熟悉大竹峰的环境,有什么委屈就跟师娘说,啊?”
张小凡望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庞,感受着他们传递来的温暖,尤其是陈峰始终未曾离开的守护目光,心中的悲伤稍稍缓解了几分。他哽咽着点了点头,从陈峰怀里抬起头,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师父,师娘,谢谢各位师兄师姐,谢谢峰哥。”声音虽带着哭腔,却透着一丝感激。
因陈峰与张小凡本就相识,又对他极为疼爱,有陈峰在一旁不时开导陪伴,张小凡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随后,苏茹便领着张小凡,将他安排在陈峰房间旁边的竹屋住下,又找了几件合身的道袍给他换上,还特意烧了热水让他洗漱,忙前忙后,尽显慈爱与温柔。
夜色渐深,大竹峰陷入一片静谧。陈峰坐在张小凡的竹屋中,给他讲着大竹峰的趣事,说师兄师姐们的性格,讲山间的奇花异草,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看着张小凡眼中渐渐泛起的微光,不再是全然的绝望,陈峰心中暗下决心:这一世,他既然重活一回,又与小凡相遇,定要护好这个苦命的孩子,不让他再象原着中那般孤苦无依,误入歧途,承受那些不该承受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