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原野上,东平府迎来了冬日大雪后初晴的阳光。萝拉晓税 首发
抚民堂书房之中。
炭火盆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堂内凝重如铁的气氛。
史进等核心五人与即将肩负重任的岳飞、燕青、曹正、朱仝相对而坐。
史进的目光扫过岳飞四人,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北边,辽国已经完了,女真狼子野心,不用一年半载就会南下,赵宋军备松弛,官吏贪墨,不堪一击,如果金军南下,谁能护佑这万千黎民?”
他顿了顿,让这残酷的预言在众人心中沉淀。
“我梁山‘代天抚民’,不能只盯着山东这一亩三分地。必须未雨绸缪,在北方钉下一颗钉子!一颗能在关键时刻,让金人如鲠在喉,甚至能刺穿其心腹的钉子!”
卢俊义接口,语气肃然:“此行目的地,太行山南麓。你们要在那里站稳脚跟,创建据点,操练兵马,结交或者是收服当地豪杰。”
公孙胜拂尘轻摆,补充道:“潜龙勿用。时机未至,锋芒需藏。暗中积蓄力量,绘制山川地形图,摸清金军动向,此乃首要之务。”
“给你们两千精锐,半个月准备时间。”史进伸出两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人马,从各营中挑选,要机警、耐苦、敢战之人。粮草、军械、药材,我会让朱先生全力保障。”
朱武在一旁微微颔首,已然开始在心中盘算物资调配。
这时,史进郑重起身,从亲兵手中接过一面折叠整齐的玄色大纛。
他双手捧起,目光灼灼地看向岳飞和燕青:
“岳飞,燕青!”
“末将在!”二人慨然出列。
“此去艰险,关乎华夏气运。今日,我授你们部队番号——靖北军!” 史进声音陡然拔高:“澄清玉宇,安定北疆! 这便是你们这一回出征的使命!”
“靖北军”岳飞和燕青低声重复,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然而,史进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让他们瞬间冷静:“但记住,在金军大举南下之前,你们不是梁山的人马,更不得打出此番号。”
燕青心思缜密,立刻追问:“寨主,那我等在明面上,该打出什么旗号?”
史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简单。你们占住了哪座山头,就叫什么寨!是黑风寨也好,是卧虎寨也罢,随你们便。总之,在朝廷和金人眼里,你们就是一伙新崛起的、比较能打的山贼!”
岳飞沉吟片刻,再次拱手,语气坚定:“寨主,末将还有一请。我军孤悬敌后,兵贵精而不贵多,将则多多益善。请允许末将再挑选十位能征惯战的将军同往!”
吴用闻言,笑道:“鹏举倒是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之理。”
史进与卢俊义对视一眼。
史进道:“好!我答应你!解珍、解宝兄弟山林经验丰富,算两个。其余八人,名单你报上来,我一并调拨给你!”
“谢寨主!”岳飞深深一揖。
任务交代已毕,四人领命而出。优品晓税惘 耕新罪哙
抚民堂内,短暂的寂静后,史进再次开口:
“请孙新兄弟。”
不多时,小尉迟孙新快步而入。
“孙新兄弟,有一桩要紧事,非你与大嫂不可。”
“请寨主吩咐。”
史进看着他,“我要你们北上,前往蓟州或者是燕京城内,开设酒店,作为我梁山在北地的眼睛和耳朵。重点探查金军动向、兵力部署、将领虚实。”
孙新抱拳,毫不迟疑:“此乃小弟本行,定不辱命!”
史进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大嫂如今陪着三娘嫂嫂。此番北上,将三娘嫂嫂也带上吧。远离故地,换一番天地,或许能化解她心中郁结。”
孙新面露难色,但看到史进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应道:“小弟明白,定会护得三娘周全。”
这两枚暗棋,一明一暗,一军一民,就此悄然落向北方巨大的棋盘。
送走孙新,史进缓缓踱步到窗前,院子里的雪已经清扫干净,只有房顶上还积著四五寸厚的雪。
“诸位,”良久过后,史进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厅堂,“暗棋已发,接下来,该是我们自己刮骨疗毒、脱胎换骨的时候了。”
他猛地转身,看着在场的四人,一股威严笼罩全场。
“传我将令:即日起,梁山全军,展开大整军!”
“第一,甄别老弱!凡年过四旬,或身有残疾不堪战阵者,一律劝退!梁山分予田地,使其安居!我梁山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但军队,只要虎狼!”
“第二,全面推行新军制!自‘都’一级起,设立主将、督护、参军、司马!各级人选,由中枢你们四人先拿个草案出来,给你们十天时间,然后送我裁定。”
卢俊义、公孙胜、吴用和朱武齐道:“属下遵命!”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入堂内,低声禀报:
“寨主,府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您北方的朋友,说有万分紧要的密事,需当面告知寨主。”
堂内几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刚刚还在讨论北方的威胁,这“北方的朋友”便不期而至。
“请进来。”史进沉声道,面色平静无波。
不多时,一名汉子被亲兵引入堂中。
此人作中原商人打扮,身着厚实的棉布袍子,外罩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头上戴着遮风的暖帽。
他面容粗犷,皮肤因常年吹拂风沙而显得粗糙暗红,看似与往来北地的行商无异。
然而,当他走近,一股混合著羊膻与马奶的、属于草原的浓重腥膻气息,也随之在温暖的书房内弥漫开来,与这满室的茶香墨韵显得格格不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居于主位的史进身上,拱手道:“阁下便是史进史寨主?”
“正是。”
那汉子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神秘:“在下带来的消息,关乎梁山存亡,干系重大,请史寨主屏退左右,容我单独禀告。”
史进闻言,朗声一笑,仿佛未曾注意到那独特的气味:“在我梁山,在座皆是兄弟股肱,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那汉子却异常固执,摇头道:“此事只能入寨主一人之耳。若不能单独相谈,在下宁可就此离去,只是寨主莫要后悔。”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卢俊义见状,与公孙胜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起身,对史进拱手道:“寨主,既然这位朋友有难言之隐,我等暂且告退,便在门外等候。”
他话语坦然,眼神却传递出让史进小心应对的警示。
“寨主谨慎。”吴用起身时,低声在史进身侧提醒了一句,他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那使者,心中已飞速盘算起此人来意种种可能,以及其中蕴含的机遇与风险。
朱武亦随之起身离去,并未多言,只是向史进微微颔首。
卢俊义、公孙胜、朱武、吴用四人依言退出,书房内只剩下史进与那浑身散发著膻味的神秘来客。
待房门紧闭,那汉子仿佛卸下了商贾的谦卑伪装,腰杆挺直了几分,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属于使者的倨傲,他再次拱手,语气也变得截然不同:
“史寨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乃是大金国皇帝陛下驾前使者,特来向史寨主传达我大金国皇帝陛下的国书!”
史进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心中波澜骤起——那股挥之不去的腥膻气,此刻仿佛成了对方身份最直接的注脚。
他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抬手道:“什么国书,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