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馀蕙兰在他怀里抖得象秋风中的落叶,泪水浸透了他胸前染血的衣襟。
“呜……奴……奴家以为……以为叔叔回不来了!”
“哨子声接连地响,梆子……梆子响得那么急……大牛哥……大牛哥也是这样没的……”
“都怪奴……奴家是扫把星……克死了爹娘……克死了三个男人……奴家不能再克死叔叔了……奴……奴家活着就是叔叔的拖累……呜……”
那根悬在房梁上的腰带,是她昨夜在黑暗和绝望中,为自己选择的终点。
昨日江晏在睡梦中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到了夜里外面就哨子声接连响起。
如果当初大牛没将投河的她救回来……他也不会死……
她认定自己活着只会带来厄运,不如结束这不祥的生命。
江晏抱着她,听着她的哭诉,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斗。
他这才明白,自己昨夜浴血搏杀时,家里这个傻女人,经历着怎样炼狱般的煎熬。
“胡说!”他更用力地抱紧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驱散她心中那根深蒂固的阴霾,“哥哥是战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些嚼舌根的话都是放屁!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你看清楚!我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馀蕙兰只是哭,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委屈和绝望都哭出来,身体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
江晏抱着怀中颤斗哭泣的馀蕙兰,心如刀绞。
他抚着她的后背,“嫂嫂,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是拖累,你是我的家。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搬进城里去过好日子,听见没?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馀蕙兰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抽噎,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只是紧紧抓着江晏染血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江晏的视线里,一个散发着金色光晕的宝箱虚影,缓缓浮现在馀蕙兰头顶。
“金色传说!”江晏心中剧震,心脏狂跳起来。
没有尤豫,江晏将这个宝箱收了。
【储物空间(初阶)】
一个空荡的立方体空间,出现在江晏的意识深处。
长宽高都在2米!
这个空间,有8立方米的容积!
只算面积的话,竟然足足有4个平方,跟这间里屋差不多大了!
惊喜瞬间冲淡了心头的沉重。
储物空间!
“叔叔……?”馀蕙兰似乎感觉到了江晏身体的瞬间僵硬和眼神里的狂喜之意,带着哭腔疑惑望着他。
江晏猛地回神,看着嫂嫂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
忍不住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激动地道:“嫂嫂,你就是我的大宝贝!”
他紧紧握住馀蕙兰冰凉的手,“别再想着死,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我回来,我们还要一起过好日子。”
馀蕙兰感受到了江晏那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看着少年明亮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嫌弃,没有恐惧,只有浓浓的关切和欣喜。
她红着脸,用力地点了点头,“恩……奴……奴家答应叔叔……无论如何,都等叔叔回来……”
江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来,地上凉,先到床上去。”
他搀扶着虚弱的馀蕙兰走向那张旧木床。
“叔叔!你的手!”馀蕙兰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惊得又要坐起来。
“没事,皮外伤,在营里上过药了。”江晏连忙按住她,露出一个笑容,迅速检查了一下伤口,老瘸腿的黑药粉大部分还在,只是伤口裂开渗血。
他从那条用来上吊的粗布腰带上撕下一些布条,准备包扎一下。
“嫂嫂,别怕,你看,包一下就好了。”他一边用单手和牙齿配合着缠布条,一边说道,“有了嫂嫂给的香囊,我命硬着呢。”
看着江晏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还在努力宽慰自己,馀蕙兰的心被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填满。
她挣扎着坐起来,接过江晏手中的布条,柔声道:“叔叔别动,让奴家来。”
她小心翼翼地用布条仔细地缠绕、打结。
江晏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馀蕙兰敞开的衣襟上。
方才只顾着救人,此刻,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那敞露的春光吸引。
他只觉喉咙发干,血气瞬间翻涌上来,烧得他耳根滚烫。
空出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就朝那浑圆饱满的温软探了过去。
“叔叔……”馀蕙兰包扎的动作一顿,脸颊飞起酡红,连耳垂都红透了。
江晏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那片温软只有毫厘。
“咳……”江晏清了清发干的嗓子,眼神飘忽地收回了手,“嫂嫂……包……包扎好了吗?”
馀蕙兰看着他那收回的手,心头莫名地一空。
她飞快地低下头,用颤斗的手指将布条末端打了一个结。
然后慌乱地拢好自己散开的衣襟,“好……好了,叔叔。”
江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燥热和尴尬。
馀蕙兰看着江晏脸上难掩疲惫,眼下的乌青浓重,心尖一阵揪痛。
“叔叔,你躺好歇息。”馀蕙兰扶着江晏的骼膊,想让他躺下,“奴家去煮点肉粥给你吃,很快就好。”
江晏确实累极了,从昨夜的恶战、受伤、处理魔物尸体、应付老瘸腿的盘问,到一路狂奔回家、救人,精神和体力都已透支殆尽。
但他看着同样憔瘁不堪、脖颈上带着刺眼勒痕的馀蕙兰,强撑着摇头:“嫂嫂躺着,我去煮……”
话未说完,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叔叔说的什么话!哪有让男人煮饭食的道理?”
“叔叔是拿刀砍妖魔的守夜人,是家里的男人,灶台炉塘是奴家的地方。”
江晏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她的眼神堵了回去。
“听话,”馀蕙兰的声音放得更软,带着一丝哄劝,“让奴家替你把这身血衣换下来。穿着这身,如何能睡得安稳?看着……看着也吓人。”
她说着,目光又落在江晏受伤的手臂和黑衣上深褐色的血污上,眼神微微一黯,看起来昨夜真的很凶险。
江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泥泞、汗渍和凝固血块的守夜人黑衣,确实狼狈不堪。
天已入冬,想洗澡都很难。
他叹了口气,顺从地在床边坐下。
馀蕙兰立刻起身,动作虽有些摇晃,却异常麻利。
她走到角落的木箱旁,打开盖子,翻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物。
那是江晏之前穿的,虽然打着补丁,但干净清爽,带着阳光晒过的气息。
她动作轻柔地帮他解开腰带,脱下身上带着血污与汗水的黑衣。
江晏配合着,任由她动作。
衣服脱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是真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