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导师的询问，罗靖林挠了挠头，开口道：“这，这，这作者不是什么行业前辈，是他们学校数学专业的一个本科生。”
宋辉在学校里很出名的，尤其是发了论文之后，所以，罗靖林一打听，就打听出了宋辉是谁。
也正是打听了宋辉就是一个普通双非本科生，罗靖林才有了“剽窃”的想法。
但郎佑宁教授的水平显然比罗靖林高多了，听到罗靖林说这论文作者是一个本科生，郎佑宁教授没兴趣了，甚至表现出了几丝厌恶，他一下就判断出这是华颂大学在搞事情。
数学，这是一个天才的领域。
而天才，总是耀眼的，他们早就被各种高校捞走了，他们交通大学都捞不着，更何况那华颂大学呢？
郎佑宁教授找来了宋辉的论文原文看了一眼。
看到第一作者是宋辉，然后后面跟着一大串“第二作者”，郎佑宁教授不但没兴趣，还更多了浓郁的厌恶：
看来，那普通双非大学，又要为了出头，真的开始走偏门了。
从舆论的角度来看，这种非重点本科出生的同学一鸣惊人，冲击高校鄙视链，进而冲击国家教育和学术体系，这是广大网友喜闻乐见的。
可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如果是文科还好，可数学这玩意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他们这些人为了出头的瞎折腾，最后只能把国内本来就脆弱的数学学术界，弄得更加乌烟瘴气！
“咦？”
但当读了一下这篇论文，郎佑宁教授皱了皱眉，咦了一声。
因为这篇论文涉及的都是一些基础知识，看起来，还真象是一个天才本科生写的。
反正从这论文文风来说，郎佑宁教授不觉得这是一个沉浸数学多年的从业者写的。
因为这论文，很大胆！真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
而且这“牛犊”很厉害，好象还真能干过老虎！
难道高考真的漏掉了一个天才，被华颂大学捡到了？
看到导师认真了起来，台上的罗靖林递出了自己整理的、厚厚的一堆关于宋辉的论文，开口道：“教授，这是他写的其他文章。”
这些整理的论文，原本是罗靖林打算留着慢慢剽的，但现在，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他发了这么多论文了？”
看到罗靖林递来如此厚的论文，郎佑宁教授吓了一跳。
不过郎佑宁教授更高兴了，一篇论文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这么多论文整理一下，总能对比出真假的！
宋辉并不知道自己的论文已经被隔壁交通大学“引用”了。
每个学生心中都有一个“名校梦”，宋辉也一样，他一上大学，就想着要考隔壁交通大学的研究生。
但后来，自己的平庸在数学面前一览无馀，宋辉就没有想法了，就想顺利毕业。
现在，脑袋好用了，有“金手指”了，宋辉又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
马上放暑假了，而放暑假回来，就是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了。
这一段时间里，宋辉已经“肝”了八篇论文了。
现在，这八篇论文已经逐渐引起小范围的注意了，批评“学术造假”的消息已经开始露头了，这让宋辉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里要注意，先后的顺序是从右到左。”
“这里就相当于做了一个基础的复合几何操作。”
“所以，这里就很简单一步到位，就完成了一个集合变化。”
“王院长，这部分我讲完了，你听明白了吗？”
教研室里，宋辉指了指黑板上一段算式，对台下的王淞院长问道。
普通双非本科，是有普通双非本科的局限性的，一开始，宋辉是拿着论文来找学院王院长讨论的，但现在，这场讨论已经变成了宋辉给王院长讲课了。
而即使这样，看王院长一脸“神游四海”的样子，宋辉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没听懂。
面对台上宋辉的询问，台下的王淞院长扭了扭坐在硬板凳上的屁股，有点尴尬地顿了顿。
平常的时候，王淞总是能装出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而其他人也根本就戳不穿王淞的不懂装懂。
因为真正懂的人，根本就看不上他王淞，王淞也没机会跟他们讨论学术；
那些不懂的人，反正也不懂，加之王淞的演技够厉害，他们就只会不明觉厉。
但现在，面对台上这宋辉，一方面是王淞真的不懂，另一方面，王淞已经开始运作，打算捞一把政绩，然后换一个地方了，所以，面对宋辉，他不再不懂装懂，直接开口道：
“我要是能明白，我还用在这华颂大学混？”
“你也不用难为我了，我现在做的工作，就是给你打开发出去论文的信道。”
“至于你这论文正确性，我弄不懂！”
“而且，我们不就是要‘学术造假’的感觉吗，你的论文有错误，这发出去，给别人攻击的契机，不是刚好给舆论升温的契机？”
之前，因为距离感，当学生的宋辉对当院长的王淞还是很敬畏的。
但现在，宋辉对这位王淞院长，已经完全“祛魅”了，面对院长的摆烂，宋辉颇为无奈，也不装了，直接开口质问：
“王院长，您这有点太不负责了！”
“万一一开始，我就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呢？”
“万一从我第一篇论文开始，就是错误的呢？”
“万一，我们这只是一个普通双非本科院校的，一群井底之蛙的自嗨呢？”
“万一我这论文拿出去让别人一看，实际上就是垃圾呢？”
宋辉说得是他自己最近的担忧，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而又没有任何权威的背书。
要是自己的论文发在sci一区的期刊上，宋辉不但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反而肯定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可他所有论文都是发在垃圾期刊上，审稿的编辑甚至都看不懂他的论文，就直接给过稿了。
这让一切看起来就象是一场井底之蛙的“狂欢”。
这种顺利，让宋辉自己都有点心里没底。
这就象是写网文小说，自己写得很嗨、写得很起劲，也觉得自己写得很牛逼，什么“白金大神”都比不上自己。
可自己的小说就发在垃圾的、没人看的小网址上啊，嗨劲过去了，也会没底气的自我怀疑：
我写得到底好吗？真的是因为发文网站太垃圾，限制了我的发挥吗？还是我其实就是这垃圾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