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夜郎——他其实是个女的。”
赵辉上前,难掩语气之激动。
好似这秘密并非田林迫其交代,而是他好容易找到了机会,可以与人倾诉八卦似的。
而当他说出这惊人秘闻时,田林脸上倒没什么波动,酒楼上的冉夜郎已壑然起身,手中酒杯就要朝着楼下掷去。
就在姬无命和李虎挡住冉夜郎时,楼下的田林也忍不住质疑道:
“冉夜郎我见过一次,他胸那么平,你别告诉我里面裹了布!
再说了,他要是女的,他叫我去他府上干嘛?让我给他扎针?”
赵辉看田林不信,忙道:
“你仔细想想,冉夜郎自打进了武馆后,可有一次在武馆歇宿的?”
田林仔细想了想,除了田谪喝‘神仙尿’的那天,冉夜郎确实没在明心斋出现过。
“他们几个县里来的,除了姬无命偶尔进武馆睡外,哪个不喜欢在别宅住?
所以姓冉的不回武馆睡,原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田林怎么可能让赵辉便宜过关?
况且冉夜郎是男是女,也绝不关他田林的事情。
这秘密,不值钱。
“好,你不相信我的猜测,总该相信罗夫子的话吧?
这是罗夫子跟我侄女睡觉时说的,难道我侄女还能骗我?”
赵辉着急了,语气也加重了一些。
同样气急的还有楼上的冉夜郎,他小手紧捏着手里的茶杯。茶杯被他捏成粉末,又攥的茶水流了一桌。
姬无命同冉夜郎摇了摇头,指着南街巷那边的阴暗角落。
冉夜郎循目望去,很快平复了心情。他眉头微皱,轻声道:“赵夫子什么时候来的?”
姬无命没有回话,而是下意识的望向了冉夜郎的喉结和胸口。
冉夜郎脸色瞬间铁青,寒意和杀机从她眼中几乎迸出,重新落在楼下的赵辉身上。
在他把赵辉列入死亡名单时,下面的赵辉还在侃侃而谈:
“怎么样,我这个秘密不小吧?”
田林听了摇头,道:“你这秘密不论真假,总之对我没什么用。
难道他是女的,我就要免费给他扎针?”
赵辉听言,觉得上了田林的恶当。
但就此放任田林离去,他白亏了一个秘密不说,而且一百两银子却一点儿也没少。
他道:“好,我再告诉你一个关于赵夫子的秘密。不过你这次听了秘密后,必须给我少五十两银子。”
田林暂时没吭声,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而楼上的冉夜郎乐了,他已经不着急对赵辉出手,毕竟这次八卦的对象不是他。
一旁的姬无命则摇头,姓赵的说是时运不济。可凭他这张大嘴巴,被人灭口也是迟早的事儿。
心里这么想着,姬无命一面默念着非礼勿听,一面又竖起耳朵来。
就听田林道:“好吧,只要你别告诉我赵夫子也是女的,不论这秘密重不重要,我都给你免掉五十两。”
冉夜郎一喜,但就在他要开口时,田林皱眉看了看酒楼,紧接着拉着赵辉到了一旁角落处。
酒楼上的冉夜郎大怒,跟姬无命道:“姓田的东西该死,怎么偏偏这时候小心起来了?”
他们虽然实力不俗,但却做不到隔着十丈远距离偷听别人密谈。
几人眼看偷听不到秘密,都把目光望向了南街巷那边的阴暗角落。
哪知道在那边的赵夫子也抬起头,同三人遥遥点了点头。
“被发现了!”
姬无命皱眉,一旁的李虎道:
“莫慌,一来是咱们先来的。二来,咱们也没听到楼下在说什么。”
他话刚说完,楼下便响起田林的声音说:
“你这消息又是从哪儿听来的?你总不能告诉我,又是你侄女跟你说的吧?”
赵辉听言道:“这是那夜在我侄女洞房中,罗夫子亲口跟我说的。”
田林听言倒吸了口凉气,他怕自己理解错了:
“你是说,姓罗的这个畜生,当着你的面跟你侄女洞房了?”
赵辉连忙摇头:“他不要脸,我还要在我侄女面前留点儿脸呢!”
说完这句,赵辉语气幽幽的道:
“那夜洞房,他没睡我侄女,睡的是我。”
田林听言一时失声,今天晚上到底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秘密!
他宁可不要拿一百两银子,也不要听这些破事儿。
“罗夫子就算是一时被你的——被你的美色所惑,但不该听的秘密你还是少听为妙,免得将来惹祸上身。
罢了,虽然赵夫子的秘密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但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那就免了你五十两的欠债。”
赵辉大喜,他拱手就要离开。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嘱咐田林道:
“今天的事儿,出自我口入得你耳,可千万别被第三个人知道。”
见田林点头后,赵辉这才放心的走了。
他走之后,田林便望向了已经打烊的酒楼。
这开在南街巷的酒楼,生意一向不好——
又或者说,这整条靠近南街巷的街市,每天都充斥着皮货的臭味儿。
是以这条街只有白天时,才会招待一下脚行一类的酒客食客。
而脚行这类人,极少是有夜生活的。
所以到了晚上,这条街除了少数几家外,几乎所有店铺都关门打烊了。
但田林方才分明在楼下听到了滴水声,似乎还有对话声。
他不知道楼上有没有人偷听,所以才拉了赵辉到这边角落——一来可以避人耳目,二来这个角度也可以看到楼上的窗户。
“是姬无命和冉夜郎?”
田林认得姬无命和冉夜郎的衣服,他想不通这两个人黑灯瞎火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就在他尤豫要不要上去见面时,楼上响起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道:
“田兄既然发现了我们,又何必故作不知?借这清风明月,不如上来同饮一杯。”
对方已经挑明了行踪,田林更没必要遮掩了。
他到了酒楼处,推门时发现酒楼的铺门果然没有上门栓。
几步之间,田林上了木梯来到了二楼。
此时黑暗的屋子里,终于点亮了蜡烛,而靠窗位置处除了冉夜郎外,那个陌生少年和姬无命也都已经起身相迎。
陌生少年穿着朴素,并不似姬无命和冉夜郎那样一身华服。
但凭冉夜郎对乡下人和废物的歧视,对方能同席而坐,想来出身和实力都不差。
“姬兄、冉兄,这位想来就是李虎兄弟了吧?”
县里来的那五个家生子,田林已认得富大有和陆仁甲了。
只有李虎从没在武馆出现过,因此田林猜出了这少年的身份。
李虎一笑,道:“原来我知田兄,田兄也知我李虎。今借薄酒一杯,为你我从相知到相识而贺。”
田林看他如此热情客气,心里反而暗生警剔。
须知道的是,大家虽然都是武馆的新生,但新生之间从一开始又都划分了圈子。
其中穷人坐一桌,有钱人自然又是一桌。
但不论是乡里的穷人还是镇上的有钱人,都是冉夜郎他们眼中的乡下人。
就好象刚入武馆时姬无命所说的那样,他们是要去内院做宿生的,所以懒得跟明心斋的新生们交朋友。
自己既是乡下人又是穷人,李虎这么亲热,是想做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李兄相识,说来真叫人惭愧。”
田林喝了酒,话锋一转望向了旁边的冉夜郎道:
“冉兄明鉴,此前我确实没想到冉兄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料到赵辉会胡言乱语。”
冉夜郎听言,冷笑道:
“按照你这东西的意思,你是怪我在这里出现了?”
田林皱眉,他对冉夜郎的身世有所忌惮,但本身并不忌惮冉夜郎这个人。
就在他要开口时,一旁的李虎连忙道:
“如此良辰美景,两位何必为了一个妄人扰了雅兴?”
说完这句,李虎又跟田林道:“田兄想来对夜郎有所误会,上次夜郎送去回春堂的请柬,其实是我托冉兄下的。”
田林‘哦’了一声,望向李虎听他解释:
“我听说田兄的《内功医解》能助人催生内力,还能替人排出淬体散的毒素。
所以想请田兄帮忙,看能不能每日帮我多扎几次针!”
田林听言道:“田某一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所以给医馆立了一个规矩。
不论远近亲疏,我每人每天只给人扎一次针。”
一旁的冉夜郎皱眉道:“你把那些穷东西都赶走,只给我们几个人扎针,时间和精力不都省下来了吗?”
田林摇头,断然道:“田某眼中,无论穷富都是病患,岂能用分别心对待?”
冉夜郎冷笑:“说这么多,无非是你觉得在我们身上赚不到足够多钱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每扎一次针,都给你十五两银子作为报酬!”
一人一次十五两,五个人一次就是七十五两。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人一天肯定不止扎一次。
可略微想了想,田林还是忍痛拒绝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田某若只是为了挣钱,就不开这医馆了。”
他怕忍受不住诱惑,这时候起身同李虎和姬无命三人拱了拱手道:
“鄙馆刚有同心会闹事,如今正需要田某回馆坐镇,恕田某不能在此多呆。”
他转身就走,那边李虎喊道:
“田兄,适才你同赵辉耳语时,左近可不止我们三个人。我看你有时间,还是找赵夫子解释一下吧。”
田林听言只觉得分外无语,怎么听个破秘密,当事人全都赶来了?
“多谢李兄提醒,告辞!”
田林走的潇洒,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那边冉夜郎终于忍不住道:“这东西该不会是装的吧?难道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乡下人?”
李虎没说话,就听姬无命道:“这就是所谓的贫贱不能移吧!”
他们哪里知道,田林之所以忍痛不赚这富贵,完全是因为不想这几个人突破修为太快。
这几个人没把田林当做竞争者,但田林却把他们当做了拦路石。
不阴暗害他们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帮他们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