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当着田父的面,咬定了两人没有父子关系,这着实把田父气的脸色发黑。
就在他要发火时,田老头儿瞪了他一眼道:“现在是扯这些的时候吗?”
说完话,他又看向田林:“我听你爹说你想进武馆,若你缺钱,老头子可以想办法帮你补贴。”
田林知道这是自己先前的连珠箭带来的效果。
但他一没信心让田家只供应他一人学武,二也不想跟田家的那几兄弟去扯皮。
况且田家提供不了多少助力给他,反会使他欠下巨大人情。
“钱的事儿我会自己想办法,老前辈你还是看看,现在该怎么处理敖家兄弟的尸首吧。”
那边庄闲也走过来帮腔道:“再过一会儿太阳可就下山了,只怕敖家那几个女人要跑上山来寻夫。”
田老头儿终于不再相劝,他走到坑旁看了一眼,想了一会儿道:
“箭伤太深,没法儿栽赃到老虎身上;而若毁尸灭迹,又恐怕敖家那几个妇人花钱请山神断案。”
说完这话,他偏头看向了庄闲道:“你舍不舍得你家的猎场?”
庄闲脸色一变:“这猎场是我老庄家祖辈传下来的,我打算留着进武馆后,用它来换功法和药材的。”
田老头儿声音冷漠道:“若你被判定为凶徒,除了猎场保不住,你连武馆也进不得了。
况且这猎场不止你一家要出,便连我家的猎场也要出手。只有喂饱了村中的里正还有商家的一些管事,这些管事才愿意把事情兜下来。”
庄闲不语,他怀疑田老头儿在用他家的田,去讨好商家的其他管事。
但纵然有此怀疑,他也无处鸣冤。
“你不反驳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田老头儿起身,瞪了田父一眼道:“一点小伤,装模作样为何?还不快找人来,把这只大虎搬下山去?”
田林见状,慌忙站出来道:“庄家搭了猎场进去,如今不至于还要搭一头虎吧!”
田老头儿听言笑了笑,道:“咱们开原县从不缺虎,一头吸食了妖气的虎兽虽然珍奇,但也卖不出妖兽的价格。
我知道武馆的罗夫子修炼《猛虎崩山劲》正缺这种伏妖林里出来的野虎,与其贱卖给那些商户,倒不如做个人情给他!”
田林现在穷的叮当响,哪儿肯将几十两银子外送?
况且若不是庄闲在前面扛着,而他又是《射经》圆满,今次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如何舍得,在还不确定能不能进武馆的情况下,就把银子白送?
可是田林正要开口,一旁的庄闲拉住了他,跟田老头道:“那就麻烦二爷爷你帮忙替我们在罗夫子面前美言几句了。”
三人说话间,天上已有日落的景象。
庄闲不想再在这里多留,他把砸老虎时弯掉的铁棍拾起,又背着田林的那根铁棍。
反正田老头也已经包揽了此事,他便直接拉着田林下山。
两人一路沉默,到山脚时正好看到田父带着一帮村民,连带着敖家的几个妇人孩子上山。
看着敖家的几个妇人,庄闲忽然哈的笑出声来道:
“我爹在时,敖家就仗着人多,老想占我家猎场的便宜。如今我爹走了,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想吃绝户了。”
田林点头,看着那几个脸色凄惶,连滚带爬往山上跑的妇人,终于还是叹道:
“他们敖家壮丁都被咱们杀了,只凭这几个妇人和幼童,恐怕保不住敖家的那片猎场。”
“那么好的猎场,别说外人眼馋,只怕他们那些亲戚,也不肯错过。”
庄闲幸灾乐祸的说完,紧接着忽然跟田林道:
“其实一片小小的猎场不值当什么!说来说去,咱们都是商家的佃客,整个莽砀山都是商家的猎场,我们只有在里面打猎的资格而已。
但若我们修了仙,想去哪里打猎就去哪里打猎,谁还能说我们的不是?”
田林笑了,他修仙是为了不打猎为生,而不是为了打猎为生才去修仙的。
不过庄闲修仙的本意,当然也不可能是为了有地方去打猎。
两人都重拾了信心,加快脚步朝着庄家走去。
只是行至中途,庄闲忽然跺了跺脚,紧接着骂骂咧咧的跑向了庄家小院。
田林这才注意到,庄母衣衫不整的在院子里发着癫。
这时候他不好赶过去看庄母出丑,所以干脆放慢了脚步。
也在这时,五儿的声音响起说:“三哥,你们回来了?”
田林扭过头,看着大桑树下的少年惊讶道:“武馆要开学了,你这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作甚?”
听五儿解释道:“我爹说外公年纪大了,所以要接外公去城里住。”
田林对五儿的外公还是很尊重的,老头儿在村子里教过书,当初因为五儿的关系,爷孙俩都对田林和庄闲有授业之恩。
“看你的样子,你外公是不肯跟你回城的了?”
五儿红着脸说:“我外公不肯去,他说没有我爹那样的女婿。”
田林无言,他觉得五儿外公肯去镇上跟女婿同住才是见鬼。
毕竟家中读过书的独女,被女婿哄着去城里做皮肉生意,这事儿但凡是个正经人家也觉得丢脸。
老头儿若是真的厚着脸皮去城里投奔女婿,那可真成了家族企业了。
“既然事情没办成,怎么不在你外公家好好呆着,难不成你还要连夜赶路回去?”
田林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了,路上可并不安全。
“三哥你放心,我爹为了保护我外公安全,雇了两个好手陪着呢。”
田林还没说话,庄闲的声音响起来道:“我护你娘的哔,还敢跑到爷爷这里来!”
耳听得腿风响起,田林连忙把五儿扯到自己身后。
庄闲一脚踹空,怒然指着田林道:“老三,你要护着这小子?”
这两天两人同吃同睡,白日里又有一起对敌的经历。比起往年的口头兄弟,感情其实要深厚了许多。
田林心头惭愧,但这时候却不能不护着五儿:
“五儿在这桑树下明显是为了等我,若非因为我,你俩也不会撞上面!况且你是我兄弟,他却也不是外人。”
庄闲嘿然,道:“我娘今日发疯,必是这狗东西跑过来胡说了什么。我今天非要教训他,老三你让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