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静得吓人，连丝风都没有。
那颗被全网群嘲的“羊粪蛋”砸进水里，连个响儿都没听见，直接就被那深不见底的幽蓝湖水给吞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江凡收回视线，把竿子往旁边礁石缝里随手一插，那叫一个稳如老狗。
紧接着，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青石板上，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冲锋衣兜里掏出一把……洽洽香瓜子。
还是五香味的，味儿贼正。
“来，媳妇儿，边磕边等，这玩意儿解压。”
他抓了一把递给林薇，自己“咔嚓”一声，熟练地磕开一粒，瓜子皮吐得那叫一个潇洒，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自家客厅追剧。
“噗——”
林薇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她看看那根被当成晾衣杆插在石头缝里纹丝不动的鱼竿，又看看江凡递过来的瓜子，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凡哥……你认真的？”
林薇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对这次“军事行动”的深深怀疑，“咱们就……在这儿干坐着？”
“不然呢？下去给鱼做个人工呼吸？”
江凡又磕开一粒，把瓜子仁吹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钓鱼嘛，主打就是一个心态。那老鱼精在水底下活了几百年，比猴都精，你表现得比它还急，它能上钩？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嘴馋。”
直播间里，六千多万观众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弹幕直接炸锅了。
【我裂开了！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神特么心态！这哪是钓鱼，这是来湖边搞团建野餐的吧？】
【笑死，我愿称之为‘摆烂式钓鱼法’，鱼上不上钩随缘，瓜子必须磕到位。】
【《论一个厨子能有多离谱》《关于我想看水怪却看了一场吃播这档事》】
不远处，那几个吉尔吉斯本地大爷，本来还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鱼漂，这会儿全被江凡这波骚操作给整不会了。
一个戴着狐皮帽的大爷，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嘴里用吉尔吉斯语嘟囔着，眼神里全是看傻子的关爱。
“萨马特，你看那中国小子，是来搞笑的吗？”
“谁知道呢，八成是那种被忽悠来的游客，以为这深水湖里的鱼跟他们公园池塘里的锦鲤一样傻，给口吃的就跟着走。”
“那玩意儿也叫鱼饵？黑乎乎的一坨，我家的羊看了都得摇头走人。”
“我赌五百索姆，这小子十分钟之内绝对收杆走人，这湖边的风吹得脑仁疼，没点本事可扛不住。”
几个大爷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鱼漂上，脸上带着那种“老手看菜鸟”的优越感。
在他们看来，江凡已经是个被判了“空军”死刑的门外汉，甚至连新手保护期都蹭不到的那种。
江凡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瓜子磕得飞起，甚至还跟林薇讨论起了晚上是整点红柳烤肉还是炖个土豆牛肉。
就在这时。
他嗑瓜子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脑海里，那个刚才还在撒泼打滚要吃“香香粉”的小东西，声音猛地变了调。
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惊恐，还有那种看见满汉全席的极度兴奋。
【爸爸！爸爸不好了！】
【下面……下面好多……好多好多发光的星星！】
【不对！是肉肉！好多好多肉肉！它们……它们疯啦！都在往咱们的臭臭球那里跑！】
【哇！太多了！挤在一起了！像是一锅煮开了的亮晶晶米饭！宝宝的密集恐惧症要犯啦！】
江凡的眼神瞬间一凝，锐利得像刀锋。
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扔掉手里的瓜子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看似随意，目光却死死锁住了那片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湖面。
林薇正准备问他怎么不吃了。
“咕嘟……咕嘟咕嘟……”
变故来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突然像是开了锅。
不是一两个泡泡，而是成百上千个细密的气泡，从江凡鱼饵落点的那片水域，发了疯似的往上涌。
水面瞬间沸腾！
“嗡——”
一股低沉的共鸣声，仿佛从湖底最深处传来，震得脚下的礁石都开始微微发麻。
“嘎——！”
湖边一群正在梳理羽毛的野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扑棱着翅膀，头也不回地冲向天空，飞得比战斗机还快，恨不得多长两对翅膀。
几只正在岸边喝水的野山羊，也警惕地抬起头，不安地刨着蹄子，一步一步往后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天敌。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且压抑。
“怎么回事？地震了？”
那几个钓鱼的本地大爷，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手里的鱼竿，那些昂贵的、灵敏度极高的浮漂，此刻像是触了电一样，开始在水面上疯狂地跳起了迪斯科！
上下左右，疯狂乱窜！
“上鱼了！是大货！”
那个狐皮帽大爷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大吼一声，猛地扬竿！
然而，手感轻飘飘的，像是在抽空气。
空了。
鱼钩上光秃秃的，连一点饵料的残渣都没剩下，干净得像是被狗舔过。
“我的也空了！”
“见鬼！我的也是！”
几个大爷接二连三地提竿，结果全都一样——全员空军。
他们的窝子，像是被一支训练有素的饿死鬼军队扫荡过，饵料被洗劫一空，但鱼毛都没挂住一根。
“这特么……鱼成精了？！”
大爷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活见鬼的惊悚，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状况。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啸，撕裂了湖畔的空气！
“吱——！！！”
那是渔轮卸力报警的声音，听着像指甲刮过黑板，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江凡那根一直被当成摆设的鱼竿，此刻，猛地向下一沉！
那坚韧的顶级碳素竿身，瞬间被一股蛮不讲理的怪力，拉成了一个夸张到极致的“大弯弓”！
竿稍几乎要插进水里！
紧绷的鱼线，在风中发出切割般的嗡鸣，像是拉到极限的琴弦，随时可能崩断！
“卧槽！！！”
林薇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没飞出去，镜头一阵剧烈晃动。
直播间里，六千多万观众，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前一秒还在刷“哈哈哈”的弹幕，瞬间被海啸般的“卧槽”和“？？？”淹没。
【上……上钩了？！】
【这这这……这是钓到啥了？挂底了吧？绝对是挂到地球了！】
【这竿子要爆了吧！看着都吓人！这得是多大的力道啊！】
【刚才嘲笑怪哥的出来挨打！这特么是钓鱼？这是钓海怪吧！】
江凡的表情，也终于变了。
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猛地从石头上弹起，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死死攥住了还在疯狂震动的鱼竿。
入手的那一刻，一股沉重到令人绝望的力量，顺着竿身，排山倒海般地传了过来。
沉！
死沉！
这感觉，根本不像是在拉一条鱼，更像是在跟一辆挂了倒档、想要冲下悬崖的重型卡车角力！
江凡闷哼一声，双脚如同钉子般死死抵住脚下的礁石，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滋啦——”
他脚下的登山靴，在坚硬的岩石上，竟然摩擦出了刺眼的火星子！
“凡哥！”林薇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别过来！站远点！”
江凡低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蚯蚓在蠕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长老说这鱼难钓了。
这玩意儿的力量，完全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畴！
水下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它没有像普通的鱼那样，疯狂地左右乱窜，消耗体力。
它只是……往下坠。
死命地，沉稳地，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霸道，往那深不见底的湖心，一点一点地“坠”下去！
那是一种纯粹的力量碾压！
仿佛水下拴着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块巨大的、还在不断增加重量的铅块！
这种沉稳而不可撼动的力道，恰恰证明了它的身份——这片水域唯一的、绝对的霸主！
“吱嘎——吱嘎——”
特制的加强版卷线器，在悲鸣声中，开始无可奈何地缓缓出线。
每一寸鱼线被拉出去，都像是从江凡身上割走一块肉。
“想跑？吃了我的‘伟哥’还想跑？没门！”
江凡咬紧牙关，腰部猛地发力，整个人向后仰去，试图用自己的体重，来对抗那股恐怖的拉力。
“给我……起来！！！”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竿身，被拉到了一个近乎断裂的极限角度，那是碳纤维材料的物理极限。
然而，水下的那个庞然大物，仅仅只是停顿了一秒。
紧接着，一股更加凶猛、更加沉重的力量，猛地传来！
“砰！！！”
江凡脚下的那块礁石，竟然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传导，直接崩裂开来！碎石飞溅！
江凡整个人重心一失，差点被直接拖进冰冷的湖水里！
他狼狈地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
直播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超现实的一幕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钓鱼？
这分明是在拔河！
跟一头藏在水下的史前巨兽拔河！
那几个本地大爷，早就扔掉了自己的鱼竿，一个个张大了嘴，下巴都要砸到脚面上，呆若木鸡地看着这边。
他们在这湖边钓了一辈子鱼，见过最大的鱼也不过几十斤。
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腾格里在上……”狐皮帽大爷颤抖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眼神惊恐，“那……那下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江凡快要撑不住，感觉胳膊都要脱臼的时候。
脑海里，小饕餮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刚才的惊恐，而是带上了一股子奶凶奶凶的怒气，像是被人抢了棒棒糖的小孩子。
【坏蛋！大坏蛋！】
【不准欺负我爸爸！】
【爸爸！它在跟你抢吃的！那是宝宝的能量！不能让给它！】
【烧它！用昨晚那个辣辣的水水烧它！把它的力气都变成屁屁放出去！】
江凡猛地一个激灵，眼神瞬间亮得吓人。
对啊！
老子有挂啊！
能量守恒定律懂不懂？你的力气，那就是我的饭！
“系统！别废话了！”
江凡在心中咆哮，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狂笑，“把所有能调动的能量，全部灌注到我双臂！给我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