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的声音，通过加密的线路，传遍了全球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我吐了。”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夸张的表演。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事实的平静。
但正是这种平静，让两个直播间里数以千万计的观众，感到了一股从脊椎骨升起的寒意。
江凡缓缓抬手，指向身后那块巨大的led屏幕。
“很多人问我，证据呢？”
“今天，我就给你们证据。”
随着他的话音，屏幕上的东京地图瞬间放大，锁定了银座区域。
十几个移动的红点中，有一个正精准地停留在一条狭窄的巷口。
“这里，就是我吃吐的那家店。”
“现在，我们的志愿者，代号‘尖兵一号’，已经抵达了现场。”
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江凡冷峻的脸，右边则切换成了第一人称视角的现场画面。
镜头有些晃动，能听到周围嘈杂的人声和日语的吆喝。
“尖兵一号”挤过排队的人群，来到了那家依旧生意火爆的立食小店门口。
冰柜里，那些巨大的岩牡蛎，依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从镜头外伸了进来。
那只手上，握着一个黑色的、军用风格的仪器。
盖格计数器。
探头，缓缓地，靠近了其中一只岩牡蛎。
万籁俱寂。
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
“滴——”
一声轻响。
紧接着。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通过直播，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仪器屏幕上的数字，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飙升！！
1！
5！
10！
25！！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三秒钟的死寂后，彻底疯了！
【草！！！草草草草草！！！】
【这他妈是辐射检测仪？这是地狱的门铃在响！！！！我查了！正常值的几百倍！这吃的不是生蚝，是固体核废料啊！】
【怪哥！我的超人！他真的用命给我们趟雷了！】
现场的画面中，店老板那张原本挂着热情笑容的脸，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惊怒。
他用日语大声呵斥着什么，伸手就要来抢夺仪器。
“尖兵一号”立刻后退，在另外两名志愿者的掩护下，迅速撤出了人群。
画面切回了江凡。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大家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吃下去的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我的舌头告诉我，它很鲜，鲜得无与伦比。那是纯粹的，属于海洋深处的味道。”
“但它同样告诉我，在这股鲜味之下，藏着一种味道。”
江凡的声音，变得无比阴冷。
“一种……死亡的味道。”
‘对！’
脑海里，饕餮幼崽发出带着哭腔的尖叫，心有余悸地附和。
‘就是那个味道！坏东西的味道！像一万根烧红的小针在扎宝宝的肚肚！又麻又痛！宝宝不要！再也不要了！’
它的小爪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仿佛那股被强行排出的刺痛感，又回来了。
“科学上，我们称之为放射性核素。”
江凡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比如，铯-137，锶-90。”
“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它们的半衰期长达三十年。”
“一旦通过食物进入你的身体，它们就会永远留在那里，像一个微型的核反应堆，日夜不停地灼烧你的骨骼，污染你的血液，撕裂你的基因。”
“直到，癌症出现。”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美味”那层光鲜的外皮，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长满肿瘤的真相。
“当然，我知道会有人说，这只是一家黑心小店的个例。”
江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么，我们就去看看，那些有名有姓的‘高级餐厅’。”
他话音刚落。
身后的地图上，另一个红点，在著名的筑地场外市场停下。
画面切换。
“尖兵二号”走进了一家装潢华丽的海鲜专卖店，这里以贩卖顶级的北海道帝王蟹而闻名。
一只巨大的，还在吐着泡泡的帝王蟹，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标价牌上，是一个令人咋舌的六位数日元。
盖格计数器，再次伸出。
“滴滴滴滴滴——！！！”
虽然没有刚才的牡蛎那么夸张，但警报声依旧尖锐刺耳！！
远超安全标准！
紧接着。
“尖兵三号”，在新宿一家高级回转寿司店。
传送带上，一盘看起来肥美无比的蓝鳍金枪鱼大腹。。
“尖兵四号”，在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生鲜区。
一盒包装精美的北海道扇贝。。
……
一个又一个的红点，在东京的地图上亮起。
一声又一声的警报，通过直播，传遍世界。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东瀛政府和相关企业那张号称“安全、安心”的脸上。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麻木，最后化为滔天的愤怒和彻骨的恐惧。
【完了……全完了……】
【这不是个例，这是普遍现象！整个东京的海鲜市场，都他妈烂透了！】
【我吐了，我昨天刚吃了寿司，我现在感觉我浑身都在发光。】
【逃！快逃！在东瀛的同胞们，别再吃任何海鲜了！】
江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张被越来越多的红色警报占领的地图。
他没有再说话。
事实，已经胜于任何雄辩。
他只是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悲哀。
“我向所有真正热爱美食的人，道歉。”
“因为今天，我亲手，杀死了一部分美食。”
“我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你们，那些我们曾经无比信赖、无比向往的，来自东瀛海洋的馈赠，如今，可能都包裹着剧毒。”
“这不是天灾。”
“这是人祸。”
“这是一场持续三十年，针对全世界的，无差别投毒。”
“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它。”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当我再次看到这些来自海洋的精灵时，我感受到的，将不再是食欲。”
“而是恐惧。”
“和悲伤。”
他的声音，在数千万人的直播间里回荡。
那一刻，无数人泪流满面。
为那片被污染的海洋。
也为这个敢于以一己之力，揭开这个血淋淋真相的疯子。
直播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此时。
“咚，咚。”
直播间厚重的隔音门，被轻轻敲响了。
画面中，所有人都看到，王毅推门而入，他的脸上，是一种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愤怒的表情。
他快步走到江凡身边，将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份来自东瀛外务省的官方照会。
全日文描述。
【驱逐令】
【鉴于华夏公民江凡，在东瀛境内，通过互联网散布未经证实的虚假信息，严重损害了我国的国家形象与商业利益，引发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兹决定，将江凡列为“不受欢迎的人”。】
【限其在24小时内，离开东瀛国境。】
江凡拿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头。
脸上，没有任何被驱逐的沮丧或愤怒。
只有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笑。
“驱逐？”
他心底冷笑，
“这哪里是驱逐令，这分明是你们气急败坏之下，亲手为我颁发的……最高荣誉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