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年轻人的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求您了！”
“就答应怪哥吧！”
“再不答应，咱们家……就真的完了啊！”
这一跪，这一声哭喊，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陈老爷子心中那座名为“尊严”的、早已摇摇欲坠的山。
他眼中的怒火，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灰败和苍凉。
他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的脊梁都垮了下去。
时间，还剩最后十秒。
江凡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转身就走的准备。
“……好。”
一个沙哑的，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字，幽幽响起。
声音很轻。
轻如叹息。
但在这死寂的店里，却清晰得如同炸雷。
跪在地上的陈浩猛地抬头，脸上挂着泪，表情又哭又笑。
林薇紧抓着江凡胳膊的手，终于松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直播间里，那片被紧张气氛压抑到极致的弹幕，在停顿了一秒后，瞬间井喷！
【啊啊啊啊啊！答应了！终于答应了！】
【我靠！我刚才紧张得心脏都快停了！比我自己谈几百万的合同还刺激！】
【太不容易了！老爷子终于想通了！】
江凡看着那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老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没有说“您想通了就好”之类的废话。
他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既然答应了，那我们就把话说在前面。”
江凡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像是在宣读一份不容更改的契约。
“第一，我，江凡，以个人名义，向福聚斋注资五十万人民币，作为天使轮投资。”
“第二，你，陈浩。”
江凡的目光转向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年轻人。
“你的任务，是执行我的所有商业决策，管理好这家店除了厨房以外的一切事务。”
“第三，老爷子。”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陈老爷子身上。
“您唯一的任务，就是做好您的菜。”
“其他任何事，您都不需要管，也不能管。”
“这份口头协议，在直播间数千万观众的见证下，即刻生效。后续，我会让律师拟定正式合同。”
“有问题吗？”
爷孙俩都听傻了。
他们没想到，江凡连股权分配都想好了。
而且，这个分配方式……
老爷子作为手艺的灵魂，占大头。
他江凡作为出钱又出力的投资人，占了将近一半。居然也白得了11的股份？
陈浩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老爷子更是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会沦为纯粹的打工人，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给了他四成股份。
“没……没问题……”
陈浩结结巴巴地回答。
“好。”
江凡不再废话，直接打开了手机银行的app。
他看向陈浩：
“你的银行卡号。”
“啊？哦哦！”
陈浩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报出了一串数字。
江凡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输入金额。
500000。
那一串零，在昏黄的灯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江凡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确认键。
面部识别。
“滴。”
一声轻响。
转账成功。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三十秒。
做完这一切，江凡把手机揣回兜里，仿佛只是在路边买了一瓶水。
他看着依旧处在石化状态的爷孙俩，淡淡地说道：
“钱，应该已经到账了。”
话音刚落。
“叮咚！”
陈浩的手机，响起了一道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这声音，在死寂的店里，宛如天籁。
陈浩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条短信。。】
五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陈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串数字，一遍，两遍，三遍……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然后，他把手机屏幕，颤巍巍地递到了爷爷面前。
陈老爷子凑过去，浑浊的老眼眯成一条缝。
当他看清那串数字时，整个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五十万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不真实。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巨浪拍在了沙滩上，整个人都晕了。
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钱……
真的……到账了……
“现在，信了吗？”
江凡的声音，将爷孙俩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信了……信了……”陈浩声音都在抖，他手一软，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那就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江凡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陈浩，你现在是总经理。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明天一早，去把下一季度的房租交了，把租赁合同续签下来。”
“第二件事，去找一家最好的设计公司，告诉他们，我要把这里，改造成福州最低调，也最奢华的私宴场所。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格调和品味。”
“第三件事，去注册公司，办理营业执照。从今天起，你们要做正规军了。”
江凡一条条地布置着任务，条理清晰。
陈浩跪在地上，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连连点头，像个正在听训的小学生。
“至于老爷子您，”
江凡看向那位依旧处在巨大冲击中的老人，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然后，把您压箱底的手艺，全都整理出来。”
“私宴的菜单，不需要多，十道菜就够了。但每一道，都必须是您的毕生绝学。”
“等店铺装修好，我会亲自过来，一道一道地品尝，确定最终的菜单。”
江凡的安排，滴水不漏。
他不仅给了钱，还把未来的路，都给他们铺好了。
陈老爷子看着江凡，嘴唇哆嗦着，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样做事的人。
霸道，强势，毒舌。
但同时，又精准，高效，一诺千金。
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这个年轻人，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江凡交代完一切，没有再停留。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直播间的镜头。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瞬间柔和了下来，带上了一丝标志性的微笑。
“各位。”
“福州之行，到这里，就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我们不仅品尝到了真正的国宴佛跳墙，也见证了一门手艺，在濒临死亡的边缘，获得新生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