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李斯的这一番“死谏”，如同最后一声惊雷，炸醒了那些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群臣。
尤其是那群儒生博士。
他们本就对始皇的“暴政”不满，对法家的“严苛”不满，如今看到这等“礼崩乐坏”的场面，更是找到了最好的宣泄口！
这就是暴君的下场！
这就是不修德行的报应！
既然丞相李斯都带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哗啦啦——
几十名身穿儒袍、头戴高冠的博士，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淳于越跪在最前面，一脸的大义凛然。
“陛下！丞相所言极是！”
“十九皇子虽年幼，但行事乖张，暴戾成性，更有‘痴傻’之疾，此乃不祥之兆！”
“今日他敢砸中车府令，明日他就敢砸百官！后日……他就敢砸这大秦的江山社稷啊！”
“《礼记》有云……”
“闭嘴！”
一声冰冷刺骨的低喝，打断了淳于越的引经据典。
始皇嬴政，站在龙台边缘。
他依旧背着手，身姿挺拔如松。
他看着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李斯，又看了看那群跟风起哄、满口仁义道德的儒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暴怒，也没有愧疚。
只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深邃的……“玩味”。
“李斯。”
始皇的声音很轻，却清淅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你想教朕……做事？”
李斯浑身一颤，把头磕得更低了。
“臣不敢！臣是一心为了大秦啊！”
“为了大秦？”
始皇冷笑一声。
他微微眯起眼睛。
【国运天眼】，再次开启！
“嗡——”
一道无形的波纹，瞬间扫过大殿。
始皇的视线，首先落在了李斯的身上。
在那“死谏”的表象之下，在那悲愤的哭喊声中。
始皇看到了。
在李斯的头顶，并没有象赵高那样，出现令人作呕的【国贼】二字。
取而代之的。
是一团正在剧烈翻滚、颜色变幻不定的气运。
那是……【才气】！
浓郁的，代表着治国之能的青色才气！
而在那才气上方，漂浮着四个大字——
【可用之才】！
“恩？”
始皇眉头微挑。
“可用之才……”
“看来，这李斯虽然迂腐了些，虽然被法家那一套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脑子，但……心还是向着大秦的。”
“至少，他不是赵高那种想要窃国的贼。”
“他此刻的死谏，虽然愚蠢，却也是出于……忠心？”
看到这四个字，始皇心中的杀意，稍微淡了一些。
虽然李斯刚才那句“大秦要亡”让他很不爽，但他嬴政毕竟是千古一帝，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一个忠心耿耿、只是有点“眼瞎”的能臣，留着还有用。
毕竟，这大秦的烂摊子，还需要人去收拾。
“哼。”
始皇收回目光，不想再搭理李斯这个老顽固。
等朕延寿个几十年，等无忌这“麒麟儿”不再装疯卖傻，展露出绝世才华的时候，你李斯自然会知道，今日的死谏是多么的可笑！
然而。
当始皇的目光，从李斯身上移开，扫向那些跪在李斯身后，跟着大喊“诛妖孽”的几十名儒生博士时。
他的眼神……
瞬间变了！
如果说看李斯时是“恨铁不成钢”。
那么看这群人时……
就是彻彻底底的……
惊愕！
以及……
暴虐的杀机！
“卧槽？！”
始皇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他看到了什么？
在那群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礼智信”，满口“为了大秦社稷”的儒生头顶。
竟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在【国运天眼】的照耀下，这群人的真面目，无所遁形！
只见这几十人中。
大约有一半人，头顶飘着灰扑扑的、带着一股酸腐臭气的四个字——
【腐儒误国】！
“这帮废物……”
始皇心中冷哼。
只会空谈误国，只会引经据典来反对朕的郡县制，想要恢复分封。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顶多是蠢。
但是！
剩下的一半人！
那十几个跪得最直，喊得最响，骂赵无忌骂得最狠的儒生！
他们头顶飘着的……
竟然是……
血红色的！
带着浓烈杀气的！
【六国馀孽】！！！
甚至，还有更具体的标签！
【齐国田氏死士】！
【楚国屈氏暗探】！
【燕国复辟党】！
……
始皇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竖瞳！
他的心脏，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跳动！
“好啊……”
“好得很啊！”
始皇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朕原本以为，你们只是迂腐。”
“朕原本以为，你们只是读死书读傻了。”
“没想到……”
“你们这群吃着朕的俸禄，受着朕的恩养，在朕的朝堂上高谈阔论的‘博士’……”
“竟然……全他妈是六国的馀孽！”
“竟然……全都是想让朕死，想让大秦亡的……奸细！！”
什么“诛妖孽”？
什么“安国运”？
全是放屁！
他们哪里是想杀赵无忌？
他们分明是看到了赵无忌今日展现出的“异常”，看到了赵无忌竟然能拿起玉玺，竟然能砸昏赵高！
他们怕了！
他们怕这个“痴儿”皇子，根本不是傻子！
他们怕大秦继始皇之后，再出一个雄主！
所以……
他们要趁着这个机会，趁着赵无忌“亵读国器”的借口，联手李斯，逼朕……
亲手杀了自己的“麒麟儿”！
以此来断绝大秦的未来！
“毒！”
“真毒啊！”
“这群读书人的心……比赵高还要脏！”
始皇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如果不是有了这【国运天眼】。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六国馀孽】标签。
朕……
差点就被他们骗了！
朕差点就在他们的蛊惑下，真的杀了无忌，成了亲手葬送大秦国运的罪人！
“呼……”
始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中，蕴含着滔天的杀意。
他看着台下那群还在唾沫横飞、还在逼宫的“忠臣”们。
眼神，就象是在看一群已经上了砧板的……
死猪。
“李斯。”
始皇开口了。
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让朕……清君侧？”
李斯一愣，以为陛下听进去了，连忙磕头：“正是！请陛下清君侧，诛……”
“好。”
始皇打断了他。
那个“好”字，带着一股血腥味。
“朕……准了。”
李斯大喜过望！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一秒。
始皇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如坠冰窟。
“不过。”
始皇缓缓抬起手，那根手指，没有指向赵无忌。
而是……
越过了李斯。
指向了那些……跪在他身后，正满脸“正气”的儒生博士们。
“朕要清的‘侧’……”
“不是无忌。”
“而是……”
“他们！”
始皇的声音，陡然拔高，化作雷霆怒吼：
“来人！！”
“把这群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