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传国玉玺”四个字在脑海中炸响时,赵无忌的瞳孔,在无人察觉的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大小。
他内心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的一声,当场崩断!
“你管那个叫‘新手任务’?!”
他几乎要当场跳起来,指着天空破口大骂。
“你他妈看清楚!那上面刻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是李斯亲笔写的!”
“那是和氏璧!是赵国用十五座城池换回来的宝贝!是始皇帝灭了六国,才从赵国手里抢过来的至高神器!”
“那是皇权的像征!是始皇帝的命根子!你让我去亵读那个?!”
赵无忌在脑海中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灵魂都在颤栗。
他宁愿系统发布任务,让他去咸阳宫门口,拿刀砍那十二个大金人!
至少那玩意儿个头大,砍一刀还能跑。
这个玉玺呢?
它就在始皇的龙案上!
在那个千古一帝的眼皮子底下!
去“玩耍”那个?
这根本不是“作死”,这是“送死”!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主动把脖子往始皇的剑上送!
“我拒绝!我他妈不干!”
赵无忌的内心在疯狂咆哮。
“狗系统你换一个!换个简单的!去偷赵高一根毛,或者去拔胡亥的裤子也行啊!为什么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的最终boss道具!”
【叮!】
系统没有理会他的崩溃,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新手任务已发布。】
【任务目标:拿起并‘玩耍’国运图腾·传国玉玺。】
【任务倒计时:一刻钟。】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又他妈是抹杀!”
赵无忌快疯了。
这个狗系统,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一招!它根本就是个催命的阎王!
刚刚才从“暴毙”威胁中活过来的赵无忌,再一次被架在了“抹杀”的刑场上。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冰冷的汗水,几乎是在瞬间就浸透了他单薄的内衫。
刚刚“伐毛洗髓”带来的那股暖流,仿佛遇到了克星,正在被一股更深沉的寒意所取代。
那是来自系统“抹杀”的死亡威胁。
他趴在地上,维持着“痴傻”的颤斗,目光却死死地,绝望地盯着龙案的方向。
怎么办?
怎么办!
冲上去,当着始皇和满朝文武的面,去抢玉玺?
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就算他有吕布之勇,也得在踏上御阶的第一秒,被殿外的铁鹰锐士冲进来剁成肉泥!
始皇的怒火还未平息。
整个章台宫,依旧笼罩在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下。
所有的朝臣都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任务倒计时:五十九五十八】
死神的催命符,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赵无忌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他没得选。
演戏!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必须利用自己“痴儿”这张保护色,去完成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所有的恐惧、慌乱和对系统的愤怒。
“冷静……冷静下来!”
“我不能慌!慌了就真的死了!”
“我是谁?我是‘痴儿’赵无忌!”
“一个痴儿,他懂什么是玉玺吗?不懂!”
“一个痴儿,他懂什么是皇威吗?不懂!”
“一个痴儿,他懂什么是规矩吗?更不懂!”
赵无忌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自己设置好了“行为逻辑”。
他要演的,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一个“纯粹的好奇宝宝”。
一个对那个“亮晶晶”的“石头”产生了浓厚兴趣,并且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痴儿!
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
【任务倒计时:四十五四十四】
没时间了!
下一秒。
他那趴在地上的瘦小身躯,开始缓缓地,一点点地,动了。
这个动作,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是如此的突兀。
他先是“笨拙”地,慢慢地抬起头。
那张因为“伐毛洗髓”而显得有些红润的小脸上,眼神空洞,毫无焦距。
嘴角,甚至还“不自觉”地流下了一丝晶莹的口水,挂在下巴上。
他“痴傻”地环顾四周。
“好奇”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把头埋进地里的丞相李斯。
“茫然”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满脸忧虑的兄长扶苏。
“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高台上,那道散发着无尽怒火的黑色身影。
然后。
他站了起来。
在这满朝跪拜,鸦雀无声,连丞相李斯都把头磕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异动的时刻。
这个八岁的“痴儿”,摇摇晃晃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很慢,很“笨拙”,甚至因为腿麻而跟跄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轻微的跟跄,和那衣物摩擦的“悉索”声,立刻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角落里,同样跪着的胡亥,最先发现了他。
胡亥正跪得百无聊赖,巴不得有点乐子看。
当他看到赵无忌那个傻子居然站起来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嗤笑。
“呵。”
“这个傻子,又犯病了。”
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在他看来,赵无忌就是个笑话,是皇室的耻辱。父皇居然会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朝堂上,简直是污了这章台宫的地。
他幸灾乐祸地想。
站起来吧,站起来吧!最好再闹大点,让父皇注意到你!
父皇正在气头上,看他怎么收拾你这个傻子!
龙椅之侧,赵高也注意到了。
那道如毒蛇般蛰伏在阴影中的身影,眼皮微微一抬。
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只是在赵无忌身上一扫而过,便立刻移开了。
鄙夷,甚至不屑。
一个痴儿而已,无足轻重。
赵高甚至懒得去呵斥。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始皇的身上。他正在揣摩,该如何利用“刺客”一事,来安插自己的亲信,又该如何将这盆脏水,泼到丞相李斯那边去。
至于一个傻子的异动?
那不重要。
前列的扶苏,也看到了。
他跪在地上,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同情与不忍。
“十九弟……”
他以为赵无忌是被父皇的雷霆之怒吓到了,吓得“痴病”发作。
这个可怜的弟弟,心智不全,连话都说不清。
扶苏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有心想去安抚,想把赵无忌拉回来,让他重新跪好。
但始皇在此,父皇的怒火未消,他不敢妄动。
他一动,就是“朝堂失仪”,就是“御前喧哗”,罪过更大。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暗暗叹气,心中祈祷父皇不要注意到这个可怜的弟弟。
赵无忌,自然将这几道最关键的目光,尽收眼底。
鄙夷、无视、同情。
很好!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维持着“痴傻”的人设,眼神空洞,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这些复杂的信号。
他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朝堂的压抑和恐怖。
他就那样,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迈开了小小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