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殿后缓缓走出一位身高八尺的中年男子,结实的身材展现出他非凡的气量。
他约四十岁,面容端正,脸上留着一抹浓密的八字胡,神态自信,气场令人感到威严。鲁河给蘼芜和王先生唱了一个诺,说道:“今后愿意为王先生效力”
蘼芜微微一笑,介绍道:“鲁先生曾是西境大港毗州的守备,曾为西境崝国效力。他的经验与能力都非同一般,添加您麾下,定能助您事半功倍。”
不久,紫衣宦蘼芜回京。
王家上下便迁入了上城区。青瓦粉墙换作了朱门高檐,连空气都似乎多了几分贵气。城主一纸手令,特批五千金。那不是一串轻飘飘的数字,是实实在在堆满库房的赤金。
栖王爷令他督造仙僮官船,南塔舶司司长之位,就这样落入了一个平民手中
城中的议论,如同初夏的蚊蚋,嗡嘤不绝。茶肆里,井沿边,人们交头接耳,语气里混杂着惊羡与无法理解的困惑:“这王家祖坟,究竟是冒了怎样一道青烟,修了何等泼天的功德,才接得住这般造化?”
南塔舶司,那可是淌着金银的河道。不过三年光阴,王云水手掌间流过的财富,所积攒的家业体面,便已经和其高祖父时不相上下。
王云水不忘旧情,向城主举荐了张欢。城主听闻此人是造船的妙手,一道任命便落下——张欢成了南塔舶司匠造监。
而鲁河,因着紫衣宦蘼芜的那层渊源,城主亦上书朝廷,请表他为南塔舶司副司长。城主也乐得如此,几番人事浮沉,朝廷的老人都以勾结前废太子为名被换掉,港口的棋局便这般悄然布定。
南塔的造船之艺,唯海州诸国可堪比拟。他们所造的大瓜船,皆设有水密隔舱。
那渔船以此贮放鳞介,货船借此分载百物。
南塔大瓜船凡十二舱,前桅立于首道舱壁,主桅倚靠中舱之壁。除去支撑船屋的木架、龙骨与横梁,还要依仗一道道舱壁,撑起整艘船的横向筋骨。
人说王云水手段非常,便在此处。他祖传的造船技艺,未曾一日荒废。
王家所督造的大瓜船,不止于寻常的水密隔舱,更备有随船舢板、太平篮与备用帆。
那竹编的太平篮,风高浪急时,填石悬于船下,便能将狂躁的船身生生镇住。这些看似微末的属具,悄然延展了帆船航行的生命。
王云水督率麾下工匠,日夜赶工,终在一年光景里,造出十馀艘大瓜船。那官船端的是个庞然巨物:高三丈,长二十丈,宽五丈,舱内可纳五百人,更能载货两万石,巍巍然如海上城郭。
转年便是瑞霖三年四月。忽有一日,云开雾散,内海仙人遣仙僮驾临国都,传下法旨,命大齐遴选百馀仙僮。
此时王云水执掌南塔舶司恰满一年,风头正劲。紫衣宦蘼芜颇受当今皇帝信任,被钦点为迎鸾阁主事,亲自押送这一百二十名仙苗,随行几千人浩浩荡荡奔赴几千里到南塔。
城主得讯,哪敢怠慢,亲自将众仙僮请入城主府,好生安顿。
蘼芜宣罢圣旨,无非是“特命栖州郡王全权督办护送仙僮事宜”云云。
却独独将王云水唤至主殿,屏退左右,推心置腹道:“王大人,当日我力荐你执掌舶司,便是为今日之事。此番押运仙船抵达仙关,倒是不难——船只出了港口,自会循着仙踪航向关隘,返程也有南塔老船主们指引。只是……”
她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家大人另有一事相托,待你到了仙关,一切听鲁河先生安排便是。”
王云水闻言,连忙躬身长揖,唱了个大诺道:“恩公与城主待小人恩重如山,必当竭诚以报,万死不辞!”
“恩公和城主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一定不会负大人所托”王云水连忙拱手,唱了一个大诺。
这护送仙僮的差事,实乃一等一的肥缺。王云水手握四百随行名额,一时间,王家府邸门庭若市,京中权贵、州县豪绅、本地富商,无不捧着奇珍异宝登门求荐。谁知这王云水竟将保举之权尽数让与城主属吏。城主见他如此知进退,守规矩,心中愈发器重。
至瑞霖三年七月,以端王为正使、周心缇为副使的仙僮船队扬帆起航。
大小百十馀艘艨艟,随行人员竟达万人之众。看官或许要问:何以需要这许多人手?
此乃朝廷与仙庭秘议之果——那内海外缘多产稀世奇珍,每年这一趟仙僮护送,实则也是一场获利颇丰的珍宝贸易啊!
周心缇乃是城主心腹,昔日曾是他父亲的贴身护卫。
此番出行,城主私下交代下一桩要紧事:命他仗着那十船货品的采买资格,在仙关大肆购置当地奇货。这般资财,足以维系城主的豪奢用度,还可供他在朝廷上下打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