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北岸。
数千只鼓胀发亮的羊皮筏飘在岸边,每只筏上挤着七八名甲士,沉重的铁甲让他们行动笨拙,兵士们死死抓住筏子边缘捆扎的皮绳,指节发白,身体随着浪涛剧烈起伏摇晃。
临时捆扎的巨大木排,竹筏上载着更多的士兵和马匹。
“过河,过河,准备过河!”
完颜宗辅亲自率领着金国东路军准备渡过黄河,攻打开封,救援他的阿弟金兀术。
“宗辅大帅,好象有情况”
完颜宗辅的副将话还没说完,就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淹没。
“轰隆——!哗啦——!咔嚓——!”
泥土,碎石瞬间被卷入这声音的洪流,声浪如同平地滚雷。
“完颜宗辅老贼,我王善已经等你许久了。”
王善先前是河东的大盗,拥有人马七十万(实际拥有战斗力的也就四五万人,多数都是各路绿林好汉),战车万辆,想占据京城。
宗泽独自一人骑马到王善的兵营,流着泪对王善说:“朝廷正处危难之时,如果有一两个像公一样的人,怎么会再有外敌入侵之患呢。”王善感动落泪说:“怎么敢不为朝廷效力。”于是解甲投降。
先前在宗泽赶回开封的时候,他派人送信给王善,让他率领两万兵马立刻从河东(山·西的西南部)赶到开封黄河北岸。
“该死,宗辅大帅,咱们怎么办?”
副将有些慌乱,因为他隐隐约约看见黄河对岸人头攒动,不知道有多少兵马。
这正是宗泽率领着军队赶到。
“大帅,咱们被包夹了”
完颜宗辅有些无力地捶了一下马背。
他清楚自己必须立刻做出决断了,不然跟随他的几万将士很有可能会全军复没。
“阿弟,是我对不起你,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完颜宗辅很果断的放弃渡河救援金兀术。
“全军撤退!”
完颜宗辅随后继续下令:
“先锋军一队,渡过黄河,拦截对岸兵马。”
“先锋军二队,拦截王善兵马。”
“先锋军三队,掩护撤退。”
“”
先锋军每队一千士卒,总共有五队。
一道道命令下达,完颜宗辅将全部的先锋军都安排了任务。
这些先锋军都是招募的宋人,让宋人去打宋人,就算死光了,他也不心疼。
大不了到时候再招募些就行了!
金国的先锋军,有的是宋朝百姓抢破头添加,给点赏钱就可以让他们卖命。
在金人眼中,两脚羊除了吃之外,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挡刀了。
而先前和李长歌耍横的王三也在先锋军当中。
他握着那杆粗糙长矛的手如同得了疟疾般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矛尖在身前划出杂乱无章的虚影,两条腿象是失去了骨头,软得撑不住身体,膝盖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嘚嘚嘚”的细微碰撞声,带着整个身体筛糠般晃动。
额头的汗水滚落进刺痛的眼睛里,混合着咸涩的泪水,视线一片模糊。
“娘,我错了,我错了!”
王三明白自己被金人给抛弃了,当成断后送死的棋子。
从一开始添加先锋军,他就清楚有这么一天。
但是被到手的钱财迷住了双眼,享受着跟随金人欺负同胞的快乐,迫使自己忘记其中的危险,一遍遍给自己洗脑。
但当这一天到来时,先前的美梦彻底破碎。
“我不该添加金人的先锋军的!”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其馀的先锋军成员同样也是如此。
看着有些躁动不安的先锋军,完颜宗辅勃然大怒,斩杀了几个想要逃走的杀鸡儆猴,随后冷声呵斥道:“怎么,你们想要抗命吗?”
飞溅的鲜血,高高抛起的头颅,让他们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之心,更不敢逃跑。
“塞薄里,吾古孙,兀林看好他们,谁敢逃跑反抗,就杀掉!”
被完颜宗辅点名的几个将领愣了一下,随后齐刷刷道:“愿为女真效死,愿为大帅效死。”
宗泽归拢好兵马,看着黄河对岸声嘶力竭吼道:
“刀利否?!”
“利!”
“吾等乃百战精锐,金蛮子不过乌合之众。”
“盾牌,给老子并紧了,连只耗子都不准钻过来!低头?低头等着吃箭矢凿穿你的天灵盖吗?把眼珠子从盾沿上给老子瞪出去!”
“骑兵,拢住马嚼子,再尥蹶子惊了阵脚,先宰了祭旗!待老子帅旗前指,就是尔等踏碎贼颅之时。”
“等会临阵脱逃者,三魂永堕酆都,七魄不入宗祠,子孙世代为奴!”
“”
此时,狐媚已经将移剌纳兰斩杀,身影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了原地。
“狐媚斩杀了一名猛安,但因其是异乡人召唤,最终算在异乡人任务上,支线任务2有了进展。”
“恭喜异乡人完成了支线任务2,任务奖励将在结算时候发放。”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同时李长歌额头上的两片梅花花瓣变成了一片,随后渐渐隐退,直至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因为完成支线任务而放松,因为金兀术已经发动了完颜血脉。
看着进入狂暴状态,逐渐丧失理智,朝着他冲过来的金兀术,李长歌冷冷一笑,勒马回撤。
现在金兀术的护卫全部死绝,只剩下他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
能打的过几百将士吗?
挡得住成百上千根箭矢吗?
李长歌当即下令:
“放箭!放箭!”
一支重弩箭狠狠凿穿了金兀术右肩锁子甲的薄弱连接处,箭头瞬间撕裂皮肉,楔入肩胛骨深处,巨大的冲击力让金兀术右臂猛地一沉,弯刀几乎脱手,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臂膀。
紧随其后,一支破甲箭刁钻地从他格挡的间隙钻入,狠狠扎进了他右腿的股骨外侧,箭头撕裂肌肉纤维和血管,深嵌在坚硬的腿骨上。
“射杀他!”
数百支箭矢齐刷刷射向金兀术。
一支箭穿透他护颈的顿项,钉入侧颈,血箭“呲”地一声喷溅出数尺,他猛地仰头,口中涌出大股带着泡沫的血沫。
一支箭射穿他胸腹相接处的甲叶缝隙,钻入腹腔,搅碎了柔软的内脏,让他身体剧烈地前躬,抽搐。
三支,四支,五支箭带着沉闷的“咄咄”声,纵然甲片坚韧未能完全洞穿,但巨大的冲击力如同重锤,狠狠擂击着他的胸膛,肋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断裂声。
数百支箭杆以各种角度,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他魁悟的身躯——头颅,肩膀,胸膛,手臂,腰腹,大腿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很快,三十秒钟的时间到达,金兀术身体一软,双膝跪在地面上。
他的双眸瞪大,死死盯着李长歌。
“唉!”
叹息了一口气,李长歌手中长枪一挑,一颗插着五根箭矢的脑袋高高飞起。
他蹲在地面上,将金兀术死不暝目的眼睛合上。
“立场不同,身不由己。”
“终于,快要结束了!”